“放箭,格杀勿论!”
刺客扬手,无数利箭朝二人飞来。
玉晚猜测刺客定是冲着尉迟砚来的,她受他牵连,也不知外祖母那边情况如何。
下一瞬,尉迟砚捉住她的手,贴上他的腰,不容拒绝道:“抱紧本王。”
玉晚失神落入他怀中,抓紧他的腰。
这会儿的他像变了个人,满眼凌厉杀意,属于上位者的不屑和临危不乱,仿佛对追杀早就习以为常。
她心底涌起异样,来不及思索更多。
尉迟砚揽紧玉晚的腰,二话不说纵身带她跳入深不见底的黑崖,吓得玉晚险些尖叫出声,心脏咚咚快要跳出胸腔,死死抱住他。
昏死前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死也得先拉他垫背。
……
玉晚头痛欲裂。
醒来时正处在一个山洞。
“醒了?”尉迟砚拿棍子挑着眼前一堆篝火,上半身靠在石壁,脸上多出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狼狈中平添妖异。
玉晚愣了片刻,发现她躺在人家腿上,手臂慢慢撑地坐起身,除了额头肿起一个包,衣服也脏得没眼看,四肢尚在。
她呼了口气:“我们没死?”
悬崖那样深,掉下去都没死,不知说她幸运还是算她命大。
她说的是‘我们’,不是‘我’。
也不知哪个字愉悦了尉迟砚,他将棍子扔开,脑袋向后靠,视线隐晦地落在她露出的小半截腿上:“不出所料他们过不久便会找到这里。”
跳崖时尉迟砚抓住藤蔓做缓冲,双双落入崖底树林,他比玉晚先醒,伤势过重,但还是找到一处山洞,撑着体力捡了几根干柴生火。
此刻精力耗尽,腿也动弹不得。
玉晚听出他的意思,他俩并未脱险:“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这么多人来追杀你?”
她低头看向自己被树枝划破的衣服,遮不住腿和手臂,微微蜷缩起腿,扭扭捏捏颇不自在。
“谁说一定是来杀本王的,就不能是追杀你?万一本王受你牵连呢?”
尉迟砚讽刺,他仇家是多,倒也没有走一路杀一路的夸张:“你不如想想,除了你大哥,还得罪了谁。”
看这群刺客的身手,不像二皇子的人。
且他们的目标很明确,紧追他们不放,更像是冲着小寡妇而来。
玉晚原想反驳,但想起她之前受大哥追杀,几次落入险境,若是他继续派人暗杀也不是没可能。
“坐那么远,本王又不会吃人。”尉迟砚看她挪动屁股的小动作,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你不烤一烤衣服?都湿了还怎么穿。”
玉晚摸了摸衣服,干巴巴的没有湿,正疑惑呢,便看见尉迟砚不怀好意的目光,赤裸裸往她两腿之间瞥,不知想起什么,她立马夹紧双腿:“你……”
她不知是气还是恼,满脸羞愤,火光将她脸映得通红,眼尾染上薄怒,像只露出小尖牙的狗崽,让人很想顺毛。
玉晚很想缝住他的嘴。
“都是人之常情,有何好害羞的。”
尉迟砚未错过她眼底的羞赧,故意抓握自己右掌给她瞧:“你尿了本王一手,本王都没拿你是问,你还委屈。”
他故意抬手,在她瞪圆眼怒视下,恶劣嗅嗅手背,表情古怪难评。
耳边传来轻嗤:“瞪着本王作甚,难道你也想闻闻自己什么味儿?”
玉晚登时从脸红到耳尖,仿佛烧开的水壶,下一瞬便要炸开,羞怒得快要钻进地洞。
他真的有点贱……
尉迟砚欣赏了一会儿她的恼怒,便不再逗她,闭上双眼按住大腿,眉头渐渐蹙起,连同脸上伤痕也不禁凌厉起来。
悬崖危险丛生,不少毒物横行,他掉下来后,双腿砸在石头上,还让毒草割伤,腿已渐渐无法动弹。
玉晚注意到他闭目休息,连忙小心翼翼靠近火堆,忍住羞愤,捏着裙摆专注烤火。
她虽不是故意,可昏迷失禁尿了他一手,想想都羞得要死。
火光映照着她的侧脸,活像山野林间勾人的小妖精,惑人而不自知。
殊不知身侧之人悄然掀眸,视线从她细嫩的后颈,移到她微抿的朱唇。
精雕细琢的瓷娃娃也没她白净细嫩,让人忍不住想上手轻抚,试试到底有多柔滑。
不知不觉间,尉迟砚目光从上至下,慢慢移到她白皙的小腿,嫩如藕节,一只手便能轻易握住。
他眸光渐深,眼底危险让幽暗灼灼代替,仿佛黑夜里出现的恶狼,对猎物势不可挡的占有欲。
若是这双腿放在……
念头一出,尉迟砚几不可察蹙起眉,呼吸渐渐紧促,口干舌燥,他怎么可能会对寡妇生出旖旎的心思。
暗暗压下心底躁火,孤男寡女,她衣衫不整,定是故意勾引。
等尉迟砚再次瞥去,只能看到她抬起的皓腕,腕上玉珠醒目,眸光沉了沉。
她对亡夫念念不忘,整日戴着遗物。
也不知她亡夫是什么样的人,值得她情深意切。
玉晚烘干衣裙坐到一边,山洞黑漆漆的,不时阴风阵阵,她摸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有些害怕。
于是极其小心,慢慢挪动步子靠近尉迟砚,见他已经睁眼,尴尬移开眼:“我听你们说要收集刺史罪证,可有找到?”
“美人纸可听过?”尉迟砚神色恢复如常,抵拳咳嗽两声。
玉晚光着脚挤压石子:“有所……耳闻。”
美人纸又称肛狗,是某些变态的权贵子弟,为满足特殊癖好,专拿妙龄少女之舌,去擦拭他们的屎尿屁,恶心至极。
光是想想,玉晚心底都忍不住生出恶寒。
“李隆坤极其奢靡使用美人纸,在巴蜀做惯土皇帝,分不清谁是正主,留着也无用。”
尉迟砚灼热目光从她玉足收回,不介意玉晚听到秘密:“他儿子也不是什么好货,本王那日废了他的命根。”
玉晚想起李德元那副蠢样:“废得好,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随即顿住,撞上尉迟砚幽幽看向自己的目光,深沉似水。
一副想听她狡辩的神情。
“我的意思是,李德元名声败坏,恶事做尽,人人得而诛之。”
玉晚怕他看出什么不对劲,心虚别开头,“何况他之前纠缠过我,我自然希望他恶有恶报。”
也不知尉迟砚信没信,极其敷衍地‘嗯’了一声,似是随口问:“你嫁给祁景阑两年,他人都死了,你真的不想找个靠山再嫁?”
“我心里只有亡夫。”玉晚垂眸道。
尉迟砚眯了眯眸子,忽而凑近上半身,抬手捏住她下巴,威胁试探:“那你觉得,与你亡夫相比,本王如何?”
他又自称本王,想以气势镇住她。
又或者,想从她嘴里挤出点实话,但凡说出一句令他不满意,他能立即拧断她脖子。
“您尊贵不凡,自是很好。”玉晚捏紧裙摆,下巴吃痛,带上尊称,“但我只想守寡,您也说过,我配不上您。”
她心脏砰跳不止。
对上他的眼,仿佛整个人吸入了旋涡,晕头转向,沉闷不适。
尉迟砚喜怒无常,上一刻谈笑风生,下一刻阴云密布,额角青筋隐隐凸起,藏着极深的晦暗。
玉晚瞪大眼与他对视,紧张咽了咽口水,她对他的畏惧大过憎恶,生怕一个不慎,自己便死在他手里。
再忍一忍,等他离开蜀都就好。
尉迟砚目光在她眉眼上一晃,慢慢松开她下巴,指腹轻捻回味:“即便你俩没有孩子,他死了也不离不弃,你倒是痴情。”
玉晚忽视他的嘲讽,不知想起什么,嘴角蔓延出一丝惆怅和苦涩。
她和祁景阑不会有孩子,都没行过夫妻之实,哪儿来的孩子。
耳边传来尉迟砚从胸腔里蔓延的嗤笑,和危险警告:“本王说过,若那晚之人是你,本王会让你记住撒谎的滋味。”
这话他不止说过一次,从前她有多期盼,如今就有多不愿和他扯上关系。
玉晚暗暗屈起手指,失神摸了摸下巴,尽力保持镇定。
须臾洞内吹来一股凉风。
“把火灭了。”尉迟砚耳朵微动,听到洞外动静,当机立断命令。
玉晚不疑有他,三两下灭了火。
洞内瞬间黑暗下去,她腰上横过一只手,后背抵在结实的胸膛,属于男性的气息将她裹住:“嘘,本王教你杀人。”
玉晚坐在他怀里,瞳孔微微睁大,手里旋即递来一柄刀,那人粗粝的掌心握住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摩挲。
她尽力忽视那道灼热的呼吸,平复慌乱不止的心跳。
与此同时,一个搜寻的刺客迈入洞中,手里的剑朝着他俩的方向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