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是disco啊…？”
“啊..你说的是迪斯科吧？
“我们跳的不是那个舞种。”
杨雪略微点了下头，又下意识问道：
“吴大妈，都这么晚了，你怎么才回来。”
“害…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可累垮了…”
听杨雪这么问，房东大妈可算见到亲人了。
她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准备开书。
杨雪这会儿下播等待祝颜接自己，也没什么事干，便耐心地听着。
在她看来，倾听也算是一种帮助。
吴大妈虽然不在新建区域住，却是这片区域的常客。
她所在的舞团叫做【夕阳红广场舞】，而她还是个领队。
要说夕阳红这个舞团规模不小，薇信群足足300多人。
新民还是老街区的时候，这群人就在这里跳。
等重新开启后，舞团回到原来的地方，却遇到了麻烦。
一股名为【京都嘻哈舞团】的势力把这片区域给霸占了。
他们声称自己这片区域是靠打PK夺来的，想拿回去就必须通过PK。
但广场舞团的大爷大妈们鲜有深层次接触互联网的人。
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什么是“PK”，即便了解后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所以接下来的冲突，也是驴唇不对马嘴。
一方是“把地盘还给我们！”
而另一方是“在我的地盘听我的，想夺地盘就发起PK…”
结果愈演愈烈，甚至两方还吵吵起来，一个老人还被对方气进了医院。
团长一怒之下，召集所有广场舞团成员，每天轮流在时代广场驻扎。
对面舞团经此一役，也知道这群老胳膊老腿儿不好惹。
团长有点怂了，只能带团员在外围干瞪眼。
这几天双方局势虽有缓和，却仍处于对峙状态。
听完吴大妈的描述，杨雪不禁问道：
“那商场管理方呢？他们就看着坐视不管么？”
“管个屁！”
“管理”这个词似乎触及到了吴大妈的禁忌。
她在听到后便气呼呼地骂了一句。
“天成总公司建设前是有明文规定的，善待老城区的老人们。”
“结果我们向那群天成的管理层反馈，要求他们合理分配广场使用权。”
“这帮人倒好，下面当和事老出工不出力，还帮着对面说话。”
“而上面直接闭门不见，闭口不谈。”
“直到今天，都差点出了人命都没人站出来管！可气死我啦！”
听完吴大妈完整的叙述，杨雪若有所思。
她逐渐的想起来了。
姜小龙有和自己说过，时代广场是新民商业街最大的休息区，也是热点中的热点。
目前驻扎那里的主播几乎都是B级以上的网红。
最核心区域驻扎着全街唯一的S级网红。
那是个舞蹈团体，全网1300多万粉丝。
那个团体里有附近艺术高校的学生，也有不少地方的“社会小青年”和“精神小伙”的加入。
而他们所崇拜的是来自西方的地下音乐文化。
结合吴大妈给的信息，杨雪能想象到这群人的素质和态度。
也能猜到为何天成的管理者们为何会选择逃避龟缩。
“看来天成是想既要又要啊…”
“因为公司规定，管理层不敢和老人们作对，但同样不想失去舞团这一部分流量…”
要按先来后到的顺序讲，确实广场舞团更有使用权。
PK虽然算是一条合理的途径。
但对于一群没有流量，不懂PK的老人们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而且，既然总公司提倡尊老的传统，那条规则肯定是要绕行的。
“可人家上层管理就是不管，就硬钓着你又能怎么样呢…”
杨雪代入吴大妈的视角这样一想，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想到这，杨雪安慰道：
“大妈，这对你们来说确实太不公平了。”
“那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吴大妈深深地叹了口气，埋怨地说道：
“能咋办，找治安员后，他们也只是简单的调解和批评罢了。”
“我们也只能听团长的，就硬和对面熬呗…”
“和他们去打PK我们也不会啊。”
杨雪听到这话，也轻叹口气，并劝慰道：
“大妈，要我说实在不行就算了，咱这老胳膊老腿的不经折腾，要出点什么意外，真不值当的。”
“面对那种阵仗我是了解的，咱想通过PK解决问题有点困难。”
“可拼体力硬僵着，并不是好的办法…”
通过这段时间互相了解，杨雪知道吴大妈是个热心肠且善良的人。
她会明里暗里向自己和知知释放善意。
在房租方面，杨雪的压力也是最小的。
因此，杨雪与对方交流，都是有话直说。
房东吴大妈苦涩地摆了摆手：
“小雪啊，大妈也活60多年了，这道理能不懂嘛。”
“连咱家你大哥也这么劝过我，不想我天天这么折腾。”
“可老刘他活68年了，连父母都没对他说过这么难听的话。”
“这群小崽子硬把人气住院了，还进了icu抢救，结果他们不声不响的，连句歉意都没有！”
杨雪明悟地点头，感觉这个态度确实有点过分了。
世道如此，再往下劝也没什么意义，话题也随之终止。
吴大妈活动着站起身，说道：
“雪啊，先不聊了，都这么晚了，咱先回家吧。”
虽是房东，但“回家”这个词在吴大妈口中说出的自然且亲切。
就仿佛杨雪是她的亲生女儿一样。
杨雪心头一道暖流划过，她婉儿一笑说道：
“先不了，大妈。我那边工作还有个聚会要去，正等朋友接我。”
吴大妈看了下杨雪怀里的知知，皱眉说道：
“那你先把孩子给我，等你回来指不定啥时候呢。”
“知知明天还得上学，让她在我那睡个好觉。”
杨知瑶乖巧懂事，而吴大妈又没个孙女，所以对她极其喜欢。
杨雪听到这话，略微犹豫了下。
她并不想打扰吴大妈，同样也很舍不得知知。
吴大妈把脸一沉，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
“雪啊，孩子明天还得上幼儿园呢。”
“你年轻，能熬，但孩子可不行啊！”
杨雪点头，凑到知知耳边，轻声说道：
“宝贝，你先和吴奶奶一起回家，好不好。”
却没想到，知知把杨雪的脖子搂得更紧了。
撒呓挣地哼唧道：
“不要，我要和妈妈在一起，我哪也不去！”
见知知如此决绝，杨雪和吴大妈对视一眼，彼此无奈一笑。
“哼，懒得管你两个犟种。”
“记得早点回家！”
吴大妈又如母亲般叮嘱一句后，随后大咧咧的向街头走去。
还好，这里离老区并不是很远。
杨雪目送吴大妈远去的背影，来自精神的疲惫似乎缓解了不少。
忽然她灵光一闪，一个想法在脑海中冒出。
杨雪喃喃道：
“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们没能力参加PK，但不代表我们不能！”
“这对没有场地的我们来说，不正是个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