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听说过老京市人已经单独进化成和普通人沟通有障碍的物种啊？”司京煜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到两人中间，挡在沈清柠面前，“还是你耳朵有问题，没听到她说对你没兴趣吗？”
“你谁？”吴征目光上下逡巡，对着司京煜一阵打量。
他自认为自己一米八的身高已经很不错了，但男人显然要比他高个六七厘米，宽肩窄腰双腿修长，虽然穿着一身休闲的冲锋衣，但戴在手腕上的表看起来价值不菲。
这只表少说也要几十万，要是对方碰瓷的话他可赔不起。
这么想着，吴征下意识松开了抓着沈清柠的手。
“我是谁不重要。”司京煜微微抬起下颌，脸上带着层浅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他说：“重要的是她对你没兴趣，所以你可以滚了。”
对方看着司京煜这副模样，算是明白了什么。
“我说沈老师怎么看不上我，原来是有比我更好的选择了。”吴征故作潇洒为自己挽尊，“沈老师，你这就不厚道了，有男朋友可以直接和我说，我虽然很喜欢沈老师，但也不是那种撬人墙角的人。”
“他不是……”在这样的情景下，沈清柠感觉自己的否认显得十分无力。
很快，吴征收好东西离开，沈清柠也不想待太久，和司京煜简单道了谢后，推开咖啡厅的门出去。
只是她没走几步，司京煜就追了上来。
“沈清柠。”这次他没强硬拉着沈清柠不让她走，而是和她隔着一段距离，“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沈清柠回过头来，朝他莞尔一笑，“我们的事情早在六年前就结束了不是吗？”
早在六年前的那通电话，又或者是更早之前，在沈清柠发现自己的生母林瑶就是害得司京煜母亲自杀、被“流放”到云市的罪魁祸首时，他们俩就已经没有了可能。
地铁站前的街头人来人往，沈清柠看着他逐渐阴郁的脸色，不想和他再这么耗下去。
她转过身就要走，却被司京煜抓着硬拽到他车里。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司京煜坐在驾驶座里，下颚线气得绷直，他下意识从烟盒里抽出了根烟，却又在看了眼副驾座的沈清柠后，把烟摁了回去。
“你可真是冷心冷肺。”
外面有不明真相的路人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切地过来敲窗，司京煜降下车窗，把怨气往对方身上使：“没见过情侣吵架吗！”
“没事吧姑娘？”
沈清柠看着有点发懵却还正义凛然地站在车窗前不肯离开的路人，回他：“谢谢你，不过没事的，我认识他。”
路人这才放心走开。
车窗升起，外面的噪音再次被隔绝，沈清柠看向一旁气得不轻的司京煜，缓缓道：“别生气了，你想谈什么，我听你说就是了。”
司京煜最受不了的就是她这副情绪平稳的样子了，好像不管他做了什么，她都不在乎一样。
一滴雨落在车前窗上，乌云密布的天空骤然开始下起瓢泼大雨。
毫无防备的行人们纷纷躲到一旁的屋檐下躲雨，淅淅沥沥的雨水模糊了窗外的景色。
雨声让沈清柠有种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人的错觉。
“我可能要结婚了。”
司京煜的话像是一颗石子落到平静无澜的水面上一样，在沈清柠心中炸起了一圈圈水花。
“爷爷很看好许唯薇，如果我想继承司氏的话，就必须娶她。”司京煜扭头望向沈清柠，问：
“沈清柠，你是怎么想的？”
你会不会难过？
会不会失落？
会不会……吃醋？
沈清柠垂着头，放在双腿上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良久，她望向早已被雨幕遮掩住的车窗，问了句：
“你喜欢她吗？”
她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司京煜：“我不会和不喜欢的女人结婚。”
沈清柠忽然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也对，许唯薇和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许唯薇一个京市大小姐为了他跑到不远千里的云市去上高中，后面又和他一起去留学。
他们两人相伴了这么长的时光，司京煜怎么会不喜欢她呢？
如果此时此刻，沈清柠愿意回过头去看司京煜一眼的话，一定会发现他通红的眼眶。
但她没有。
“那就恭喜司先生和许小姐了。”沈清柠抿唇一笑，“你们很般配。”
司京煜头往后仰，靠着驾驶座突然笑出声来。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你们母女俩果然一模一样，没有真心，面对需要的人就最会装可怜扮无辜把别人耍得团团转，不需要的人就一脚踢开，狠得不行。”
当初的林瑶就是这样，装无辜扮可怜勾得他父亲对她一心一意，害得他母亲因为没法接受离了婚的花心前夫有了真心相爱的人自杀。
对于他这个眼中钉，林瑶更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为了把司京煜赶出司家，她甚至不惜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当作工具，栽桩陷害司京煜，害他被“流放”到云市。
司京煜对林瑶这样的女人嗤之以鼻，没想到，他自己最后却栽在林瑶的女儿手里。
他永远也没办法忘记，当初为了留在国内回司家和司纪谈话，却在那里见到了沈清柠，得知她是林瑶女儿时的无力和冲击。
整个世界像是在那一瞬间迅速崩塌。
“是啊，我就是那样的人，司先生六年前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沈清柠眨了眨眼，将涌到眼角的泪水收回。
车内陷入了沉静。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渐大，噼里啪啦的雨声在安静的车中显得十分嘈杂。
“司先生没什么其他想说的话我就走了。”沈清柠从包包里拿出雨伞，打开车门下去的时候，听到身后沉默已久的人说了一句：
“沈清柠，我有时候真的很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