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嫣进家门前,再次检查了微信。
谢郁白没有回复。
她走进客厅,又刷新了一次,只有和慎丽乔思雯的三人小群不断有新消息,红色的小数字已经攒到了99+,她懒得点开。
闭着眼也知道两人在讨论周六晁家的生日宴穿什么礼服,送什么礼物。
褚耀邦看到她,语气意外地温和。
“来,嫣嫣,这位是爸爸给你找的补习老师,容大高材生,谢泽青老师。”
褚嫣收了手机看过去。
沙发上的男人肤色偏深,头发剪的很短,像一小排粗硬的短茬,清爽利落,很考验五官的发型。
不过谢泽青经住了这份考验。
他的五官偏硬朗,尤其是狭长的眼睛和薄削的嘴唇,年纪轻轻已经有一股精英味。
好在他这个阶段还没有戴上褚嫣后来印象最深刻的金丝边框眼镜,褚嫣猜他可能是为了日常行动方便,戴了隐形眼镜。
总的来说还保留着青春男大的气息。
不过谢家的儿子的确都很喜欢穿衬衫。符合褚嫣对兄弟俩的刻板印象。
她看到谢泽青其实很亲切,完全不需要父亲替自己破冰,自然而然就走近了沙发,笑着伸手过去。
“谢老师好,我是褚嫣,今后请多多关照。”
谢泽青原本端坐在沙发里,这个时候已经站了起来,微微俯身和褚嫣握手,目光带着守礼的界限小幅度打量她,然后停在她脸上。
“褚嫣你好,不必这样客气,我也不算什么老师,就是个勤工俭学的应届生。”
“那好啊,那我叫你泽青哥,怎么样?”
“没礼貌!”褚父板着脸斥她,“刚夸了你几句,原形毕露!”
褚嫣扬眉,来了兴致,只仰头看着谢泽青,冲他眨眼。
“我爸怎么夸我的?快跟我说说,我可从来没听见过他夸我。”
褚父老脸一红,欲盖弥彰地轰人。
“赶紧带谢老师去你书房,给他看看你的卷子,考这几分,也不知道怎么念的书!人家谢老师在你这个年纪,拿脚答题都比你考得好!”
褚嫣:“雀食。”
褚父气得一噎,“滚!”
谢泽青被褚嫣请到三楼书房。
进了门,她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转头看到谢泽青一脸忍俊不禁。
“谢老师,你笑什么?”
男人清清嗓子,“没什么,只是很羡慕你,你的家庭氛围很好,你父亲是真的很疼你。”
褚嫣:“雀食。”
谢泽青:“……”
“你还是可以叫我泽青哥,我觉得这个称呼能让我们更快熟悉起来,我不是那种很严肃的补习老师,希望课堂的氛围轻松一点。”
褚嫣小鸡啄米点头,“嗯嗯,你说的对,泽青哥,你还没开始给我上课,我已经预感到,我会成为你的得意弟子。”
谢泽青愣了愣,哑然失笑。
“好,我很期待。”
–
褚嫣有点奇怪,后面几天,教室里再没有那种一群女生挤在后排请教问题的盛况。
还是慎丽这个情报站站长起了作用。
“他开通了社交账号,同学们加了他好友,现在有问题都是拍下来发给他,然后在线上解答。”
褚嫣脸色微变,“难怪他没时间回复我……”
“啊?嫣嫣,你说什么?”慎丽没听清,凑过去问她。
“没什么,”褚嫣忍下心里的酸意,挑眉问她,“那你呢?你加他了没?”
“我加了啊,不过他好像不经常登QQ,反正不怎么见他在线。”
褚嫣想起来自己也不太用QQ,随口捧一踩一,“QQ没有微信界面简洁,我建议你加他微信。”
她上高中时,微信还没有普及。
现在是高三第一学期,连微信支付功能也才上线两个月,不过她知道,这款软件将会在短短几年内完成从通讯工具到社交平台的跃迁,迎来它的全民时代。
“我也想啊,可是他没有微信。”慎丽嘟囔。
褚嫣一顿,心里生出一种终究高人一筹的欣慰。
不免还是要向她确认,“真的?他真没有微信?”
“对啊,他亲口说的。”
“哦,这样啊,那是挺遗憾的……”
她嘴角快咧到耳根,迅速低下头藏起笑容。
周四下午的体育课。
谢郁白自然是独自留在教室里。
褚嫣在更衣室换完衣服,鬼使神差地想回去看他一眼。
“你们俩先去操场,我水杯忘教室了,去拿一下。”
其实她打网球渴了,一般直接在球场贩卖机买瓶装水。
不过慎丽和乔思雯也没觉得奇怪,女生总有几天不能喝冰的。
“嫣嫣,你要是例假不舒服,我们可以替你请假。”
“不用……”她一转念,改口道,“看情况吧,如果上课了我还没到,你们就替我请假。”
两人答应了。
她往回走,走廊已经空了,快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听见自己班传来女生的哭声。
她离后门的位置越来越近,同时男生温柔低沉的询问声也逐渐清晰。
“确定没事?需要我替你求助老师吗?”
池小舒抽噎,“不用……我……就是想一个人缓缓……对不起,打扰到你……”
褚嫣前世某种恶女血脉觉醒,三步并两步走进后门,装作讶异。
“诶呀,小舒,你怎么了?”
还不忘朝谢郁白歉疚一笑,“我回来拿个水杯,没想到打扰你们了,马上就走。”
少年果然怔愣一瞬,下意识扣住她手腕。
褚嫣腕上一阵温热,不由停住脚。
池小舒也从臂弯里抬头,细腻瓷白的巴掌脸上挂着两道水痕,眼眶里还裹着晶亮的泪花,鼻端泛红,像只受到惊吓的小鹿,颇惹人怜爱。
褚嫣在心底怒骂苍天不公。
这是什么天生小白花女主圣体。
这要是男人看了还不心动的,那八成是性取向问题。
她越想越气,脸色冷了,甩脱谢郁白的手,往自己位子上去,拿了水杯就从前门绕。
……但要下楼的话,还是得经过后门。
她堵着气走出教室,拐弯就看到谢郁白撑着拐杖从后门出来,堵在她前面。
她看到他残疾的右脚没有完全落地,鞋后跟微抬着,似乎想迈步过来,又怕被她看见走路的样子。
拐杖被半隐在腿后,显出迟疑和不安。
她可耻地心疼了。
走过去,冲他小声抱怨:
“出来干嘛…你叫我一声,我会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