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砺棠放下手中的衣料,目光冷冽地扫向昂首挺胸的春花,
“方才没听清,你过来,再说一遍。”
春花心中暗骂这聋子,面上却不敢显露。
她自恃资历深厚,三年前便进府伺候世子,
若非陆氏那疯婆子从中作梗,她早已成了世子夫人,
哪轮得到这区区次子夫人对她指手画脚?
等她日后被世子抬进门,哪怕是做妾,也要让这二弟媳妇吃尽苦头!
心中虽愤懑,但她深知眼下还得忍气吞声,
只得拧了拧眉,走上前去。
刚欲开口,忽听“啪”的一声,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她脸上。
春花捂着脸,惊愕交加,眼中怒火熊熊。
她正要开口辩解,却见宁砺棠冷冷睨着她,语气森然,
“哪里来的脏东西?”
春花咬牙,心中不明白对方的话。
也不敢发作,只得强忍怒气,准备再次开口。
然而,还未等她出声,又是一记耳光狠狠甩在她另一侧脸上。
“还不从实招来?”
春花双颊火辣辣地疼,一脸懵逼,
同时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她捂着红肿的脸,反应过来颤声道,
“奴婢……奴婢是说,二夫人不该把世子和世子夫人……”
“好个伶牙俐齿的贱婢,”
宁砺棠冷笑一声,根本不听她辩解,径直唤道,
“来人,拖出去,打八十大板!”
春花闻言,脸色瞬间惨白。
八十大板,那可是要人命的!
她心中惊恐万分,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她还未成为世子夫人,怎能就此丧命?
“噗通”一声。
春花跪倒在地,声音颤抖,
“奴婢不知何处得罪了二夫人,还请二夫人明示,饶奴婢一命!”
宁砺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哦?原来你还知道自己只是个奴婢?
方才你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倒让我以为你是哪家的小姐孤魂上身了呢,吓死我了。”
春花咬紧牙关死死盯着宁砺棠,心中怒火翻涌,却也只能怒火翻涌。
似玉见状,拧着眉上前一步道,
“今日二夫人心情好,才饶你一命。
若换作平日,你这条贱命早就没了。
还不赶紧磕头谢恩,摆正自己的位置!”
春花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身子僵直,显然心中不服。
宁砺棠懒懒抬眼,语气淡漠,
“既然你不懂规矩,那便送去杂役房吧。
日后也不必在内宅里碍眼了。”
此言一出,春花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
镇国公府的杂役房,男女混住,干的都是最脏最累的活儿,
更有从别国掳来的俘虏,整日与臭气熏天的粗鄙男子为伍。
她这般绝色之姿,去了那种地方,岂不是……
想到此处,春花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抬头,怒视宁砺棠,
“我是世子的通房,你没资格发落我!
若世子知道你如此对我,你这二夫人的位置怕是保不住!”
宁砺棠闻言,不慌不忙地用手帕擦了擦手,
才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淡淡道,
“不过是与世子有过几次露水情缘,便敢自称通房?
莫说是通房,就算是世子的妾室,我也有权处置。”
春花嗤笑一声,眼中满是讥讽,
“二夫人,你不会还做着嫁给世子的美梦吧?
你不过是个次子夫人,区区一个次子之妻,
还真把自己当当家主母了?”
宁砺棠神色如常,依旧从容饮茶。
似玉叉着腰指她,
“你听好了,世子今早已提出分家,老爷和老夫人也已同意。
待他分出去后,镇国公府便只有我家姑爷一个儿子。
日后,我家小姐自然是当家主母!”
春花闻言浑身一震。
分家?世子竟要分出去?
宁砺棠放下茶盏,唇角微扬,
“既然你对世子如此情深义重,我便给你两个选择。
一是去杂役房,
二是自领八十大板,随后跟着世子分出去,继续伺候你的好世子。”
春花捏紧拳头,心中权衡。
她自然选择跟着世子,可那八十大板……
她心中暗恨,这个女人分明是要她的命!
似玉冷声道,
“二夫人给你选择,已是恩典,还不快磕头谢恩!”
春花死死咬住嘴唇,却只能听言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谢二夫人恩赐。”
宁砺棠斜睨她一眼,语气淡漠,
“这谢恩的心不诚,罢了。
既然你不愿,那便直接领三十大板,再发配去杂役房吧。”
春花闻言,心中大骇,
连忙磕头如捣蒜,额头磕得血肉模糊,声音凄厉,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求二夫人开恩!”
宁砺棠冷眼旁观,直到春花额头鲜血淋漓,才懒懒开口,
“既然如此,那便赏你跟着世子吧。
不过,八十大板一板都不能少。”
她转头吩咐一旁的小丫鬟,
“石榴,你去盯着。”
石榴恭敬应声,
“是。”
宁砺棠看向春花。
后者脸色惨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不得不再次磕头,
“谢,二夫人恩赐。”
宁砺棠轻笑一声,
“去吧,好好享受你的恩赐。”
不多时,院子里便传来春花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及板子重重落在皮肉上的沉闷声。
听得整个院里的丫鬟婆子心中发颤。
似玉重新拿起衣料,有些不解,
“小姐,您既然厌恶春花,为何还要给她选择?
依奴婢看,她这般目中无人,留着也是个祸害,
不如直接乱棍打死,省得日后再生事端。”
她虽嘴上说得狠,但宁砺棠最是了解她。
似玉心地善良,若真让她动手打死人,
怕是会夜不能寐,良心难安。
宁砺棠轻轻抚摸着手中的衣料,唇角微扬,
“正因她是个祸害,才更要留给景蕴孤和宁心兰。
他们带着这样一个心比天高的奴才,日后分家出去,
那小家怕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似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随即露出钦佩之色,
“小姐果然深谋远虑,奴婢愚钝,方才竟未想到这一层。
如此一来,他们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来寻咱们的麻烦?”
宁砺棠手上的衣料已经裁剪的差不多,
她轻笑一声,眸光深邃,
“祸水东引,方能坐山观虎斗。他们既喜欢折腾,便让他们折腾个够。”
似玉连连点头,
“小姐这一招,实在是高明!”
碧落院的偏院库房中,景蕴孤与宁心兰悠悠转醒。
一睁眼,四周皆是整整齐齐码放的嫁妆箱匣,金光闪闪,琳琅满目。
景蕴孤心中大喜,搂着宁心兰便开始画饼,
“心兰,你放心,即便分了家,咱们的日子也绝不会差。
我定天天给你买头饰,买好看的衣裳,出行皆用最豪华的马车。
等我连中三元,定给你请诰命!
到时候,我是内阁首辅,你是一品诰命夫人,
定叫那些瞧不起咱们的人后悔莫及!”
宁心兰轻轻依偎在景蕴孤怀中,柔声道,
“蕴孤哥哥,心兰等着那么一天,心兰信你。”
然而,她心中却隐隐不安。
离开了镇国公府的庇护,景蕴孤便不再是世子,
而她,也不再是世子夫人。
她所求的,从来只是世子夫人的尊荣,
至于世子是谁,反倒无关紧要。
正思忖间,宁心兰忽觉景蕴孤的目光愈发炽热,呼吸也急促起来。
“心兰,今日我们便要离开镇国公府了,不如……
就在这里再来最后一次?
况且,这可是宁砺棠的库房,你不觉得……很刺激吗?”
话音未落,他的手已不安分地游走起来。
宁心兰心中厌烦,自打得知景蕴孤要分家,
她便对这窝囊废再提不起半分兴致。
可眼下也只能虚与委蛇,待日后寻个机会劝他留下,莫要离开镇国公府才是上策。
她娇嗔道,
“哎呀,蕴孤哥哥,你别急嘛……”
然而,景蕴孤却如饿狼扑食般,三两下便将她的衣衫褪尽。
“嘶嘶嘶…”
库房中,欢愉声渐起,二人沉浸其中,全然未觉身后的异动。
正当情浓之际,景蕴孤的手忽然触到一处游动的冰凉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