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薇薇踩着一肚子火气回到知青点。
路上遇到相熟的村民,她都强撑着挂上那副温和恬静的笑容,客气地打着招呼。
只是那笑意,怎么也到不了眼底。
等她走到知青点的院子时,已经过午饭的点。
大厨房里冷锅冷灶,别说饭菜,连点热乎气儿都没了。
何薇薇沉着脸,推开宿舍的门,一股混杂着汗味和廉价雪花膏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屋里几个午休的女知青正围在一起叽叽喳喳。
“薇薇,你回来啦?”
一个圆脸女知青看到何薇薇,眼睛一亮,连忙迎了上来。
“今天这么早?许卫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是不是又炖肉了?快跟我们说说,馋死个人!”
这一嗓子,把其他女知青的目光也吸引过来。
谁不知道许卫是个打猎的好手,家里从不缺肉。
她们中谁不羡慕何薇薇的好福气?
可许卫那双眼睛,就跟长在何薇薇身上似的,别人连个好脸色都捞不着。
要不然她们早就想办法接近了。
平日里,何薇薇偶尔带些吃剩的肉菜回来,所以大家表面上都对她客客气气的,但背地里还不知怎么酸呢。
“没什么,就……就随便吃了点。”
何薇薇的脸颊有些发烫,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们。
她总不能说,自己连许家的门都没进去就被许卫给赶出来了吧?
“哎呀,还跟我们保密呢。”
圆脸女知青撇撇嘴,显然不信。
“肯定又吃肉了吧?闻闻,好像还真有股肉香味儿。”
另一个女知青凑上来,在何薇薇身上夸张地嗅了嗅。
何薇薇被她们挤兑得面红耳赤,心里又气又窘。
“我有点累了,想睡会儿。”
她随便找个借口,拨开众人,快步走到自己的铺位上,拉起被子蒙住头。
何薇薇侧身面朝斑驳的土墙,紧紧地咬着嘴唇。
许卫!
还有那个野女人!
今天这笔账,她记下了!
她在心里把两人骂了不下千百遍。
气愤过后,理智终于回笼。
何薇薇开始仔细分析今天的事。
她不相信。
她绝不相信许卫会变心!
对方前两天看自己的眼中还满是深情,怎么可能短短几天就移情别恋?
或许……或许是那四百块钱的彩礼真的太多,把他给逼急了?
对,一定是这样!
念头刚升起,何薇薇便直接笃定。
那个女人说不定就是许卫从附近村里找来演戏的,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好让她在彩礼的事情上松口!
想到这里,何薇薇的心里顿时舒坦了不少。
就说嘛,一个没文化的乡下泥腿子,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她的魅力?
不过,就算许卫是在演戏,其今天的态度也让她感到极大羞辱。
哼!
这笔账,她记下了!
“咕噜噜——”
正想着,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一声。
何薇薇这才想起自己早饭午饭都没吃,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之前是太气而忽略了。
她耐着性子在炕上又躺一会儿。
等其他女知青陆续上工,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何薇薇立即从炕上爬起,鬼鬼祟祟地从自己上锁的木箱里翻出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
打开后,里面是几块还算完整的桃酥。
这是她上次去县里,用许卫给的零花钱买的,一直舍不得吃。
何薇薇狼吞虎咽地将桃酥塞进嘴里,因为吃得太急,被干得直噎。
就着凉水壶里的冷水,硬是把点心都咽了下去。
吃完东西,胃里总算舒服了些。
何薇薇擦了擦嘴角的碎屑,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帕,眼神变得愈发坚定。
许卫,你给我等着!
……
而此刻的许家外屋。
木桶里的水已经只剩下一半,其余全都泼洒出去,顺地势流淌进不远的灶坑中。
许卫垂眸,看向怀里靠在他胸口处如八爪鱼一样缠着自己,满脸惬意有些昏昏欲睡的姑娘。
不由得苦笑一声。
这丫头的体力,简直不是人。
自己一个常年在山里跑的壮劳力,竟然差点被她给榨干了。
与半点都禁不住他施为的何薇薇相比,真是天差地别。
看来以后得加紧锻炼了,不然这家主的地位可要不保。
收敛思绪,许卫按着那白皙的肩膀摇了摇。
“乖,起来擦身子,水都凉了。”
阿白慵懒地睁开眼,水光潋滟,带着一丝初醒的迷蒙。
她靠在坚实胸口,均匀的呼吸喷洒在许卫皮肤上,带来阵阵酥麻的痒意。
【别动别动……】
【困……】
她的念头断断续续,带着满足感。
许卫抬起胳膊,正准备去够挂在木桶边沿,早就被水浸湿的手巾。
突然,却见到阿白胸前那枚乌金吊坠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那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像是一团温润的、凝固的月光,柔和地散发出来。
许卫一怔,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在光芒的中心,一滴乳白色的、如同晨露般的液体缓缓凝聚,然后“啪嗒”一声,轻巧地滴落进木桶的水中。
白露入水并迅速地晕染开来,好似无事发生。
可很快,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便顺着水波,从肌肤缓缓渗入四肢百骸。
“唔……”
阿白舒服地一哼,原本疲惫的身体仿佛被注入新生活力,驱散之前的困意。
许卫也感觉到了,那股暖流所过之处,原本的疲劳和酸痛正在以惊人速度消散。
随即,更让他惊奇的事情发生了。
他和阿白的皮肤表面,开始渗出一层细密的、带着腥气的黑色杂质。
那杂质一接触到水,就立刻融化开来,将水渐渐染成了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