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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问道峰小比的喧嚣与风波,如同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在无极峰之外。林晚随师尊风无极回到那片静谧的庭院,心湖却如同问道潭水,波澜不惊。方才那番当众羞辱凌虚子、一拳轰飞炼气六层的举动,并未在她心中留下多少涟漪。她深知,那点微末的胜利,在真正的强者眼中,不过如孩童嬉戏。她所求的,是掌控自身命运的力量,是足以庇护身边之人的实力,而非一时意气之争。

“混沌初醒,归墟已纳。然道基未固,本源未显。”风无极的声音温淡,目光落在林晚身上,仿佛能穿透她体内那片浩瀚的混沌之海,“《归元守一》乃引路之灯,混沌仙骨乃渡海之舟。然舟行海上,需识风浪,需明航向。你体内混沌之力磅礴,却如江河奔涌,尚未归流。需静心凝神,引混沌入海,筑无上道基。”

他并指一点,一道温润如玉、蕴含着无上道韵的清辉没入林晚眉心:“此乃‘混沌引’,助你梳理本源,明悟混沌真意。结丹之境,非灵力之积,乃道心之凝,本源之聚。去吧,问道潭畔,静待花开。”

林晚躬身行礼:“谢师尊指点。”她明白,师尊这是要她以混沌仙骨为根基,以归墟灵圃为底蕴,在问道潭这方天地道韵最浓郁之地,冲击那至关重要的结丹之境!

她不再犹豫,转身走向庭院中心那眼清澈见底、倒映着漫天星辰的问道潭。潭水无波,深邃如渊。她在潭边一块温润的青玉石上盘膝坐下,五心朝天,缓缓闭上了双眼。

体内,那片浩瀚的混沌之海,在“混沌引”的清辉拂照下,仿佛被注入了灵性。原本奔腾汹涌的混沌之力,开始以一种玄奥莫测的轨迹缓缓流转、沉降、凝聚。不再是无序的奔流,而是如同星辰运转,遵循着某种大道至简的规律。

她的心神沉入归墟灵圃。意识体再次降临在那片月华星辉交织的天地。混沌源树感应到她的到来,枝叶轻摇,洒下点点七彩霞光,融入她的意识。她“走”向那株琉璃巨树,盘膝坐在树根之下,与树下的寂灭断剑、归墟原石形成奇妙的共鸣。

意念微动,一枚赤阳朱果自枝头飘落,悬浮在她意识体面前。无需刻意炼化,混沌之力自然流转,将那灼热精纯的火系本源之力分解、吸纳,化作淬炼筋骨血肉的纯粹能量。接着是九叶冰魄莲的一片莲瓣,清冽的寒雾洗涤神魂,让思维澄澈如镜。紫霄雷藤的一缕微弱电弧被引下,化作雷霆本源,淬炼着每一寸血肉筋骨,带来阵阵酥麻与舒畅……

归墟灵圃中,时间流速似乎与外界不同。林晚的意识体贪婪地汲取着这片天地的精华,每一种灵植的本源之力都被混沌仙骨完美地融合、吸收,化作壮大混沌之海的养分。她的筋骨在蜕变,血肉在重组,神魂在升华!混沌之海的中心,一点极其凝练、散发着温润光泽的混沌光点,正在缓缓凝聚、旋转!

那光点虽小,却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的伟力!它是混沌本源的核心,是道基的雏形,是金丹的种子!

外界,问道潭畔。

林晚的身体如同磐石般静坐不动。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无风自动,一股难以言喻的、深邃浩瀚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缓缓从她体内弥漫开来。周围的灵气受到牵引,如同百川归海,朝着她汇聚而来,在她身周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缓缓旋转的灵气漩涡!

这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快!起初只是庭院内的灵气被引动,很快,整个无极峰的灵气都开始躁动!云雾翻腾,草木摇曳,连那株虬枝盘结的老松都发出愉悦的轻鸣!

“开始了!”姜九不知何时出现在庭院边缘,桃花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搓着手,低声对旁边同样赶来的凤焱说道:“啧啧,小师妹这动静……比老子当年结丹可大多了!混沌仙骨,果然霸道!”

凤焱抱着双臂,赤红的短发根根竖立,熔岩般的竖瞳紧盯着林晚,感受着那越来越强的混沌气息,脸上也露出一丝凝重和期待:“老头子亲自护法,错不了。这丫头……根基扎实得吓人!”

青璃则蹲在问道潭边,小手托着下巴,青碧色的眼眸好奇地看着林晚,小鼻子用力嗅了嗅:“姐姐的味道……变强了!香香的!暖暖的!”她本能地感觉到林晚体内那股混沌本源气息对她的吸引力,让她感到无比舒适和安心。

风无极负手立于潭畔,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林晚的身体,看到了她体内那正在凝聚的混沌光点。他微微颔首,指尖微不可查地掐动法诀,一道无形的道韵屏障悄然笼罩了整个无极峰,隔绝了内外气息。

时间一点点流逝。

林晚体内的混沌光点越来越凝实,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它如同一个微型的混沌宇宙,在旋转中吞噬着海量的混沌之力,散发出越来越强的吸力!归墟灵圃中,混沌源树的光芒也愈发璀璨,源源不断地将精纯的混沌本源之力注入那光点之中!

就在那混沌光点即将彻底凝实、化作一枚真正的混沌道丹雏形的刹那——

轰隆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来自九天之上、又似源自大地深处的恐怖雷鸣,毫无征兆地炸响!整个无极峰剧烈一震!天空瞬间阴沉下来!不是乌云密布,而是整片天穹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抹上了一层浓重的铅灰色!光线骤然黯淡,如同末日降临!

一股无法形容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威压,如同亿万座太古神山轰然压下!笼罩了整个垂云仙宗!所有修士,无论修为高低,在这一刻都感到心头剧震,气血翻腾,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怎么回事?!”

“天劫?!这是天劫的气息?!”

“不可能!结丹期怎么可能引动天劫?!”

“天啊!这威压……比元婴天劫还要恐怖!”

整个垂云仙宗瞬间陷入巨大的恐慌和混乱!无数道惊骇的目光投向无极峰方向!

高台之上,凌虚子猛地站起身,脸色惨白如纸,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天……天劫?!结丹期?!这……这怎么可能?!她到底是什么怪物?!”

庭院中,姜九和凤焱的脸色也瞬间变了!

“操!天劫?!”姜九失声惊呼,桃花眼瞪得溜圆,“老头子!小师妹才结丹啊!这他妈是金丹大圆满才该有的待遇吧?!”

凤焱周身赤玉护甲瞬间亮起刺目的红光,狂暴的火焰气息不受控制地爆发开来,熔岩竖瞳死死盯着那铅灰色的天穹,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不对劲!这威压……太邪门了!天道……在发怒?!”

青璃更是吓得小脸煞白,青碧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恐惧,她本能地感受到那天威之中蕴含的、对林晚体内混沌本源的强烈排斥和毁灭意志!她尖叫一声,小小的身体化作一道青光,瞬间扑到林晚身边,紧紧抱住她的胳膊,青碧色的龙鳞虚影在她皮肤下若隐若现,试图用自己的龙威替林晚分担一丝压力!

风无极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终于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凝重!他抬头望向那铅灰色的、仿佛要压垮整个世界的天穹,目光穿透虚空,仿佛看到了那正在疯狂汇聚的、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能量!

“混沌初凝,道基初筑,便引天道忌惮,降下抹杀之劫……”风无极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洞悉天机的寒意,“此劫,非金丹之劫,乃……混沌之劫!”

话音未落!

咔嚓——!!!

一道无法形容其颜色的、粗大如同山岳般的恐怖雷霆,撕裂了铅灰色的天幕!它并非寻常的银白或紫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混沌初开般的、灰蒙蒙的色泽!其中蕴含着毁灭、寂灭、分解、抹除一切存在的恐怖意志!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打回混沌原点!

目标,直指问道潭畔,那盘膝而坐、体内混沌道丹即将成型的林晚!

“小师妹!”姜九和凤焱同时怒吼,狂暴的力量瞬间爆发,就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退下!”风无极一声低喝,如同定海神针!他一步踏出,身影瞬间出现在林晚头顶上空!面对那毁天灭地的混沌雷霆,他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依旧干瘦、布满皱纹,穿着旧布素袍的袖子。然而,就在他抬手迎向雷霆的瞬间——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包容了诸天万界、演化着宇宙生灭的浩瀚道韵,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他身后的虚空,仿佛有无尽的星辰在诞生、在湮灭!一条条由纯粹道则凝聚而成的秩序神链凭空浮现,交织缠绕,瞬间在他身前构筑成一道看似单薄、却仿佛隔绝了时空的屏障!

轰——!!!

混沌雷霆狠狠劈在了那道道则屏障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刺目的光芒!只有一种无声的湮灭与吞噬!那混沌雷霆如同泥牛入海,撞入那片演化着生灭的道韵之中,狂暴的毁灭力量被无数星辰的诞生与湮灭所分解、所同化、所湮灭!最终化作一道道细微的混沌气流,消散于无形!

风无极的身影纹丝不动,甚至连衣角都未曾掀起。他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片尘埃。

然而,天穹之上,那铅灰色的劫云并未消散,反而更加剧烈地翻滚、咆哮!仿佛被风无极的举动彻底激怒!更加恐怖的能量在疯狂汇聚!一道道比之前更加粗大、更加凝练、颜色更加深邃的混沌雷霆在云层中穿梭、酝酿!如同无数条灭世魔龙,锁定了下方的林晚!

“老头子!这劫云不对劲!它锁死了小师妹!”姜九脸色铁青,他能感觉到,那天劫的意志完全锁定了林晚体内的混沌本源,不死不休!

“天道不容混沌……它要彻底抹杀小师妹!”凤焱周身火焰熊熊,熔岩竖瞳中燃烧着怒火,“拼了!老子就不信轰不散这破云!”

“不可!”风无极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劫,乃她之劫,亦是她之缘。强加干预,反遭天谴,祸及宗门。”

他目光转向下方,看着依旧沉浸在修炼中、对外界恐怖天威毫无所觉的林晚(她的心神完全沉浸在归墟灵圃的突破中),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混沌仙骨,当以劫淬炼!归墟灵圃,可纳万道!能否渡过此劫,全在她自身造化!”

他双手掐诀,一道道玄奥莫测的符文打入虚空,加固着笼罩无极峰的道韵屏障,沉声道:“姜九、凤焱、青璃!护住她肉身!莫让余波侵扰!”

“是!”姜九和凤焱齐声应道,一左一右落在林晚两侧,周身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形成两道坚实的屏障!青璃更是死死抱住林晚,青碧色的龙鳞虚影完全覆盖了她的身体,发出低沉的龙吟,对抗着那无孔不入的天威压迫!

轰!轰!轰!

天穹彻底暴怒!三道比之前更加恐怖的混沌雷霆,如同三条灭世魔龙,撕裂长空,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再次狠狠劈落!目标依旧是林晚!

风无极再次抬手,演化道则屏障抵挡!但这一次,雷霆的威力远超之前!屏障剧烈震荡,无数星辰虚影在雷霆的轰击下瞬间湮灭!风无极的身影微微晃动了一下!

就在这雷霆被抵挡、能量被道则分解湮灭的瞬间——

一直沉浸在归墟灵圃中的林晚,意识体猛地一震!

她体内那即将彻底凝实的混沌道丹雏形,仿佛受到了某种致命的威胁,剧烈地颤抖起来!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将她从深层次的修炼中惊醒!

她“看”到了!透过归墟灵圃与现实的联系,她“看”到了外界那铅灰色的灭世天穹!看到了那撕裂长空的混沌雷霆!看到了师尊挡在身前的身影!看到了师兄师姐和青璃拼死守护的屏障!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与不屈,如同火山般在她灵魂深处爆发!

天道不容?欲要抹杀?!

她林晚,历经屈辱,身负混沌,得归墟庇护,岂能在此刻屈服?!

“混沌仙骨!归墟灵圃!助我!”林晚的意识在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呐喊!

嗡!!!

混沌仙骨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脊柱深处,仿佛有亿万混沌星辰同时点亮!浩瀚的混沌之力不再内敛,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涌入那即将成型的混沌道丹雏形!

与此同时,归墟灵圃中,混沌源树剧烈摇曳!七彩霞光冲天而起!月华湖掀起滔天巨浪!无数灵植散发出璀璨的光芒!整个灵圃的本源之力,毫无保留地通过归墟石,灌注到林晚体内!

那旋转的混沌光点,在内外双重力量的疯狂灌注下,猛地一缩!随即爆发出比太阳还要耀眼亿万倍的混沌神光!

一枚浑圆无瑕、通体流转着混沌气流、表面铭刻着无数玄奥道纹的混沌道丹,终于彻底成型!悬浮在她丹田气海的最深处!

就在混沌道丹成型的刹那——

轰——!!!

第四道、第五道、第六道……整整九道更加恐怖、颜色近乎漆黑、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混沌灭世神雷,如同九条来自九幽地狱的魔龙,带着天道最极致的愤怒与毁灭意志,撕裂了风无极的道则屏障!狠狠劈向林晚的天灵盖!

“小师妹!!”姜九和凤焱目眦欲裂,疯狂催动灵力想要抵挡,但那灭世神雷的威压让他们如同蝼蚁撼山!

青璃发出凄厉的龙吟,青碧色的龙鳞虚影瞬间破碎!

风无极眼中寒光爆射,正要不顾一切出手——

林晚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不再是沉静的黑眸,而是化作了两轮旋转的、深邃无尽的混沌漩涡!瞳孔深处,仿佛有开天辟地的景象在演绎!

她仰头,看向那九道灭世神雷!脸上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种冰冷到极致、却又燃烧着不屈火焰的决绝!

她没有躲避!没有防御!

她张开了双臂!

体内,那枚刚刚成型的混沌道丹疯狂旋转!归墟灵圃的力量汹涌澎湃!混沌仙骨的光芒照亮了每一寸血肉!

“来!”

一声清叱,如同混沌初开的第一声呐喊!

她竟要以这刚刚凝聚的混沌道丹之躯,硬撼这九重灭世雷劫!以混沌之力,吞噬天道之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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