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面前的苏浣溪，在她那愤怒而又茫然的表情之下，他仿佛能“看”到，或者说“感觉”到，一股股由不同颜色和温度构成的情绪乱流，正环绕着她，疯狂地涌动。
最外层，是如同火焰般炽热、鲜红刺眼的——【愤怒】和【羞辱】。这股能量最强大，几乎要沸腾起来。
而在这层火焰之下，是一团更加混乱的、蓝紫色的、冰冷粘稠的情绪，那是——【困惑】、【茫然】和【无措】。她的大脑正在被过量的信息冲击，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
更让江枫感到惊讶的是，在这两层强烈的情绪核心，他竟然还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荧绿色的情绪光点。
那是……【自我怀疑】。
江枫心头巨震。
他明白了！自己刚才那番惊世骇俗的歪理邪说，虽然没有完全说服她，但就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那原本平静的认知世界里，激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
她虽然愤怒，但在内心深处，竟然真的产生了一丝丝“难道真是我自己不懂艺术”、“难道我真的又脸大又黑”的怀疑！
这个发现，让江枫瞬间狂喜！
他知道，自己赢定了！
对付这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同时又陷入巨大困惑和自我怀疑的人，绝对不能硬碰硬地去对抗她的愤怒。那只会火上浇油。
正确的做法是，绕开那层愤怒的火焰，直击她内心最柔软、最混乱、最没有防备的区域——也就是那团蓝紫色的困惑和那点荧绿色的自我怀疑！
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要用更离谱的歪理，去覆盖之前已经让她混乱不堪的歪理！
一瞬间，江枫的作战策略，清晰无比地呈现在脑海中。
他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发生了第三次惊人的变化。
那种公事公办的市侩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邃的、混合着悲悯、失望与一丝“朽木不可雕也”的顶级艺术家才有的落寞。
他看着苏浣溪，轻轻地、仿佛带着无尽疲惫地叹了口气。
“五十块钱……”他摇了摇头，声音里充满了对这个金钱世界的失望和嘲讽，“苏浣溪，你终究……还是只看到了钱。”
苏浣溪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再次给整懵了。她刚想开口反驳“难道不是你先提钱的吗”，江枫却根本不给她机会。
“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做生意吗？”江枫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三岁的孩童，“你错了。我是在给你一个选择，一个仪式，一个让你与过去那个‘虚假的你’彻底割裂的机会！”
他指着相机上的照片，语气变得神圣而庄严。
“这三张照片，是什么？它们是你内心深处，你自己都无法正视的‘心魔’！第一张，是你对‘衰老’和‘肥胖’的恐惧！第二张，是你对‘污秽’和‘不堪’的逃避！第三张，更是你内心深处那种‘对未知的迷茫’和‘自我身份认同的缺失’！”
他每说一句，苏浣溪的脸色就白一分。
因为江枫所说的这些，虽然听起来离谱，但竟然诡异地，和她内心深处的一些焦虑和不安，隐隐地对应上了。作为一名刚刚出道、压力巨大的偶像，她确实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的外貌和未来而焦虑。
江枫通过【情绪捕捉】，清晰地感觉到，那团蓝紫色的“困惑”正在扩大，而那点绿色的“自我怀疑”也随之明亮了一丝。
有戏！
他立刻加大了火力！
“我，作为一个记录者，一个‘灵魂的摆渡人’，已经完成了我的使命，我把你的心魔，具象化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是两条路。”
“第一条路，你不付钱。”江枫摊开手，神情淡漠，“那很简单，这些照片会永远留在我的相机里。它们不会被公布，不会被传播，但它们会作为一个‘事实’，永远地存在着。你的心魔，也将永远地被禁锢在这里，与你如影随形。”
“而第二条路，”江枫的语气陡然变得充满诱惑力，“你支付这笔费用。你以为你付的是钱吗？不！你付的是‘代价’！是祭品！是为了销毁你的心魔，而向这个世界支付的、微不足道的‘仪式费用’！”
“这五十块钱一张，总共一百五十块。它不是给我的，它是你为你自己的‘解脱’所献上的祭品！当你支付了这笔钱，我按下删除键的那一刻，就不仅仅是删除了三张照片那么简单！那是一个神圣的仪式！它代表着你亲手斩断了自己的心魔！你将获得新生！你将与那个不完美的、虚假的、充满焦虑的自己，彻底和解！”
小巷里，死一般的寂静。
苏浣溪呆呆地站着，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变成了一锅粥。
什么心魔……什么祭品……什么仪式……什么斩断过去……
这些词汇，像一把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她那已经混乱不堪的认知系统上。她感觉自己不是在一个肮脏的小巷里和一个骗子摄影师对峙，而是在某个深山的古庙里，听一位得道高僧给自己开解人生。
虽然她理智的最后一根弦告诉她，这全都是胡说八道！
但是……
她看着江枫那双深邃得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听着他那充满蛊惑力的、庄严神圣的声音，她真的……真的快要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而直播间的观众们，在经历了刚才那场爆笑之后，此刻，全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混杂着震惊与敬畏的沉默之中。
弹幕，稀疏了许多，但每一条，都充满了颠覆三观的震撼。
【…………】
【我……我他妈刚才是不是幻听了？】
【删照片……是……斩断心魔的仪式？我草，我草，我草！！！】
【我的脑子蓝屏了，需要重启。谁来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已经不是PUA了，这是邪教现场吧？！我感觉我再听他说下去，我都要掏钱斩断我的心魔了！】
【神……他真的是神……他创造了一种全新的商业模式和哲学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