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苏晴就醒了。
她几乎一夜没睡，身边女儿均匀的呼吸声是唯一的慰藉。
她轻手轻脚地起床，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看到睡在小床上的顾婉婉，小脸恬静，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苏晴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也涌上一股酸涩。是她没用，让女儿跟着自己受这种委屈。
她暗暗给自己鼓劲，苏晴，你不能倒下，为了婉婉，你什么都得撑住。
她走进厨房，看着昨天收拾干净的灶台，心里有了计较。
家里没什么好东西，但她可以尽自己所能。和面、发面、烧水。
她想给孩子们蒸一锅白白胖胖的馒头，再熬一锅香喷喷的小米粥。
等顾延霆起来的时候，闻到的就是满屋子温暖的食物香气。
他看到苏晴在厨房里忙碌的纤细背影，穿着他买的新衣服，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被灶膛里的火光映得柔和。
这个家，似乎从来没有在清晨这么……有人气过。
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走过去，声音有些干涩。“起这么早？”
苏晴回过头，冲他笑了笑，那笑容有些疲惫，但很温和。
“睡不着，就起来做早饭了。你快去洗漱吧，马上就好。”
顾延霆“嗯”了一声，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她把一个个白嫩的面团放进蒸笼，动作麻利又熟练。
他想说点什么，比如“辛苦了”，或者“那两个臭小子你别管他们”。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最后，他只是闷闷地说了一句：“以后别起这么早，多睡会儿。”
说完，就转身进了卫生间。
苏晴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流过一丝暖意。
这个男人，虽然话不多，但好像……人还不错。
早饭准备好了。
雪白的馒头，金黄的小米粥，还有一小碟苏晴用仅剩的一点咸菜切成的咸菜丝。
顾婉婉早就起来了，乖巧地坐在桌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桌上的饭菜。
“妈妈，你做的馒头好香啊！”
可另一扇门，依旧紧闭着。顾延霆洗漱完出来，看到这场景，脸又沉了下去。
他走到那扇门前，抬手“砰砰砰”地用力砸了几下。
“顾晨！顾星！出来吃饭！”
过了好一会儿，门里才传来顾星睡意朦胧、满是起床气的声音。
“不吃！难吃死了！”
顾延霆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你再说一遍！”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顾星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脸上满是不耐烦。
他看都没看桌上的饭菜，目光直接落在苏晴身上，充满了敌意。
“我不要她做的饭！我饿死也不吃！”
“你！”顾延霆扬起了手。
“顾大哥，别！”苏晴连忙跑过来，拦在了他和顾星中间。
“孩子还小，别动手，别动手……”她急得声音都变了。
就在这时，顾晨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比弟弟冷静得多，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桌上的早饭，又看了看一脸哀求的苏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假惺惺，看你能装多久。
他一言不发，拉着顾星回房间去拿书包准备上学。顾延霆看着两个儿子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知道今天这顿饭是吃不成了。
顾延霆心里憋着一股火，但又不能当着苏晴的面发作。他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行，你们不吃是吧？”他对着紧闭的房门，提高了声音，“饿了也别指望家里有吃的！”
说完，他看了苏晴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和歉意。
“对不住，让你受委屈了。我……我得去部队了。家里缺什么，你就拿着钱去买，路不认识就问问邻居李奶奶。”
他拿起桌上的军帽，戴在头上，然后一手拿了一个白馒头，一手拿着公文包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家门。
顾晨和顾星也从房间里出来，背上书包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门，还“砰”的一声，摔了门。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苏晴和顾婉婉。
苏晴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馒头和小米粥，心里又凉了几分。
她知道，这日子，才刚刚开始。
顾婉婉看着妈妈脸上那股子失落劲儿，心里叹了口气。妈妈呀，你的“温情攻势”是肯定行不通的。
对付这种浑身长满刺的叛逆小子，光靠温柔是不够的，得用“魔法”打败“魔法”。
她走到苏晴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角，声音软软的。
“妈妈，别难过啦，哥哥们不吃，我们吃。”
苏晴勉强笑了笑，摸了摸女儿的头。
“好，我们吃。”
吃完饭，苏晴的眼神黯淡无光。
顾婉婉凑过去，小声说：“妈妈，我以前在村里听人说过一个做零嘴的法子，可好吃了，连镇上的小孩都馋呢！我们做给哥哥弟弟吃好不好？”
苏晴一愣：“零嘴？”
“对呀！”顾婉婉眼睛亮亮的，“就是用土豆和猪肉做的，又香又脆，保管他们吃了以后，天天追着你要！”
看着女儿充满信心的样子，苏晴心里那点熄灭的火苗，又重新燃了起来。
为了孩子，她什么都愿意试。
“好，那……那妈妈这就去买菜！”
苏晴从布包里拿出一部分钱和票，跟顾婉婉交代了两句，就出了门。
她不认识路，就去问邻居李奶奶，她很热情给指了路。苏晴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找到了大院里的菜站和副食品商店。
苏晴像是要把早上的失落都弥补回来，咬着牙，用肉票买了两斤肉，又挑了几个圆滚滚、表皮光滑的土豆，还买了一篮子新鲜的鸡蛋和一块豆腐，还有一些绿叶子青菜。她想起院子里有空地可以种菜，就决定自己做主一回，买了一些这个季节的菜种子，打算在院子里种点新鲜蔬菜，菠菜白菜萝卜葱姜蒜那些，吃的也方便便宜。
等苏晴提着菜篮子回来，顾婉婉立刻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