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凛还带她去了彩妆区。
“大学里会有一些晚会或者社团活动，可能会需要。”他解释道。
余心宝看着那些精致的小盒子小瓶子，感觉自己像是闯入了一个新世界。
陆凛很有耐心，他拿起一支口红，在自己的手背上试了色。
“这个颜色怎么样？”他把手背伸到她面前。
是那种很温柔的豆沙色。
余心宝点头：“好……好看。”
“那就这个。挺适合你的。”
最后，陆凛推着车，停在了最后一个区域。
当余心宝看清货架上的东西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血液“轰”的一下全都冲上了头顶。
是卫生巾。
一整排货架，全都是。
日用的，夜用的，带护翼的，棉柔的，网面的……各种各样，包装得一个比一个漂亮。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种类的卫生巾。
在乡下，小卖部里只有一两种选择，用塑料袋装着，几块钱一大包，奶奶每次都让她自己去买。
妈妈从来不在她身边，这些私密的事情，没有人教过她。
学校的生理卫生课，老师也是念着课本，含含糊糊地就带过了。
她甚至不知道，原来这东西还有这么多讲究。
“那个……我，我自己来就行。”余心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想从陆凛手里接过购物车，自己去拿。
可陆凛却没动。
他看着货架，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研究什么重要的项目文件。
“日用和夜用的都要备着。”
“量多的日子，夜用的要长一些，防侧漏。”
“这个牌子的不错，纯棉的，透气性好，不容易过敏。”
他说着，就伸手拿了好几包不同规格的，放进了购物车。
余心宝站在原地，脸已经红得能滴出血来。
他……他怎么会懂这些？
一个大男人，还是像他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怎么会知道这些女孩子的事情？
还知道得这么清楚？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完全无法思考。
周围似乎有路过的客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余心宝恨不得当场隐身。
陆凛却像是没事人一样。
看着她这副快要羞死的模样，陆凛的嘴角弯起。
他的小姑娘，还是这么害羞。
上一世，她每次来例假时，疼得在床上打滚，小脸惨白。
他手足无措，只能上网查，问家庭医生，一点点地学。
学着怎么给她煮红糖姜茶，怎么给她准备止痛药，怎么挑选最适合她、最舒服的卫生用品。
这些知识，是他用一辈子的心疼和爱意，一点点积累起来的。
他将最后选好的一包放进购物车，推着车，带着她走到一个人少的角落。
“余心宝。”
他突然叫她的全名。
余心宝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抬起头。
“这没什么好害羞的。”陆凛看着她的眼睛，神色认真。
“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就像人会饿，会渴，会生病一样。”
“它不脏，也不丢人。”
余心宝怔怔地看着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以后上了大学，体育课或者身体不舒服，不要忍着。”陆凛的目光深邃，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心思，“就算是男老师，该请假就请假，该说就说，明白吗？”
上一世，她就是这样。
体育课痛经，疼得脸色发白，冷汗直流，就因为代课的是个年轻的男老师，她硬是咬着牙跑完了八百米，结果直接晕倒在了操场上。
他不能再让她受那种苦。
在余心宝的认知里，月经就是不能对任何人提及的隐私。
她确实每次都忍着，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奶奶说女孩子家家的，要能吃苦，不能娇气。
来例假肚子疼，忍一忍就过去了。
所以她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自己的不舒服。
“我知道，”陆凛看着她震惊又茫然的眼神，放缓了语气，“我一个刚认识你没几天的男人，跟你说这些很奇怪。”
“我只是希望你明白，这是一件可以被拿到台面上正常讨论的事情。哪怕对方是个男人。你不需要为自己的身体感到羞耻。”
你不需要为自己的身体感到羞耻。
这句话，让余心宝再次感到惊讶。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告诉她，女孩子要矜持，要注意影响。
这些私密的事情，是不能随便跟人说的，尤其是男人。
可现在，这个只认识了两天的男人，却用一种无比郑重的语气告诉她，你不需要感到羞耻。
余心宝的眼眶又热了。
陆凛看着她微颤的睫毛，知道她听进去了。
他没有再多说，过犹不及。
“好了，该买的都差不多了，去结账。”
他很自然地转换了话题，推着购物车朝收银台走去。
余心宝沉默地跟在他身后，脑子里一遍遍回响着他刚才的话。
收银台的收银员是个年轻女孩，当她看到陆凛推着满满一车东西过来，
尤其是看到购物车里那些包装粉粉嫩嫩的卫生巾时，明显愣了一下。
她偷偷地抬眼，飞快地瞥了一眼陆凛。
男人神色淡然，气质矜贵，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收银员看了看旁边低着头，脸颊红扑扑的余心宝，眼神里瞬间带上了几分了然和羡慕，她的男朋友连替她买卫生巾都觉得丢人。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她低下头，手脚麻利地开始扫码。
整个过程，陆凛都十分坦然。
他拿出手机付款，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不自在。
他的这份坦然，无形中也安抚了余心宝那颗七上八下的心。
好像……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从超市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将天空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色。
跟在后面的保镖手里提满了大大小小的购物袋，从电子产品到生活用品。
余心宝跟在陆凛身后，脚上那双崭新的小白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软得像踩在云端，可她的心却始终悬着，落不到实处。
今天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冲击力太大了。
陆凛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百达翡丽。
“天色晚了，先去吃饭。”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
“想吃什么？”
余心宝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在乡下，能吃饱饭就很好了。
来了京海，在陆家吃的每一顿，都像是国宴，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精致。
她根本没有“想吃什么”这个概念。
余心宝垂下眼，视线落在自己的鞋尖上，声音细细的，
“陆先生决定就好。”
这个回答，在陆凛的意料之中。
他知道，让她现在就坦然地对自己提出要求，是不可能的。
他的小姑娘，还需要时间。
陆凛没有再多问，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老王，去青禾里。”
“好的，陆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