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另一条道就远远看到叶歌一个人在酒楼门口，谢池心里还洋洋自得叶歌又跟踪他。
本想直接开车走，但大晚上看她一个女孩子可怜兮兮在路边等他，到底是为了他跟过来，若是出了什么事老爷子又该说他了，于是叫关子明开车过来。
叶歌摘下墨镜，漂亮的双眸弯起，“既然谢影帝也着急，为了以防万一，你明日就把离婚协议书寄给我吧，不然我很真会以为谢影帝对我情根深种呢。”
谢池气疯了，“好！叶歌你给我等着！到时候你哭着求复婚，我也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的！”
关子明挠挠头，不是，怎么就吵起来了？
还有这个叶歌，竟然敢惹谢哥生气？以往都不是卑微讨好巴结的吗？
世界变魔幻了。
“还等着什么！走啊！”谢池一脚踹驾驶座椅背，关子明吓一跳，连忙开车离开。
*
除夕夜，江边一头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夜空绽放绚烂无比的烟花。
而另一边的江边，寒冷的风掠过，吹得人瑟瑟发抖，江边柳树影子像幽魂忽暗忽明飘动。
身穿单薄白色卫衣的男生坐在围栏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奶黄色的头发在风中凌乱，精致的脸一半隐藏于阴影中，冷峻得像一尊雕像。
对面欢闹的人群与漂亮的烟花都仿佛与他隔绝，自成一个冰冷孤寂绝望的世界。
男生看着微光凌乱的江面，只要跳下去放弃挣扎，他就能够安安静静地死去，再也不用活在指责、愧疚和偏心当中。
骨节分明的手抓紧栏杆又再次松开，张开双手，缓缓闭上眼，身子朝江面倾倒。
一双手猛然从背后圈住他的腰，流氓似的吹口哨调侃：“小帅哥，玩you jump I jump的戏码吗？有点意思。”
少年绝望无波的眸子生出恼怒，脚不小心踩空，连带身后的女流氓一同坠入冷冰冰的江中。
坠入水中的前一刻，少年还恶狠狠地想：活该，谁让她耍流氓还多管闲事。
“爸爸爸爸，快起床，太阳晒屁屁啦！”
裴清祁睁开眼，窗帘被拉开，刺眼的阳光照入室内。阳光刺得眼睛不适应，他手背挡了挡明亮的光线，恍惚中又惊喜。
自从姐姐去世后，昨晚是姐姐第一次来他的梦中。
姐姐一定还怨恨他，否则六年里她一次也没梦中看他。
裴翊轩脱鞋爬上床用脑袋拱裴清祁，“爸爸，不可以赖床哦，奶奶还在帝都等我们呢。”
裴清祁看着与姐姐有三分相似的小脸，眉眼柔和，修长的指尖捏他脸颊，“昨日还说最喜欢太爷爷，今日就迫不及待回帝都了。要是让你太爷爷听到，该难过了。”
小手捂住裴清祁的薄唇，另一只手食指抵住自己肉嘟嘟的小粉唇，“爸爸不能这样子和太爷爷说，太爷爷要开开心心的才能长命百岁。”
“小轩也想陪太爷爷，可是奶奶最近头疼，我要回去帮奶奶呼呼和按摩。”
裴清祁笑着点他鼻翼，裴翊轩小机灵的性子与姐姐最为相似。
车上，裴翊轩抱着自己的小书包，里面躺着他最宝贝的东西。
一路上安安静静的，看着小书包里的照片，手上还攥着绣有栀子花的小手帕。
裴清祁开完会议合上电脑，目光落到一旁安静的裴翊轩，目光不由自主落到那张照片。
女人穿着酒红色的明艳裙子，捧着栀子花对镜头笑，笑容灿烂耀眼好看。
裴清祁看了一会儿，摸裴翊轩毛茸茸的脑袋瓜，“饿了吗？”
裴翊轩摇头，问：“爸爸，妈妈这张照片是谁拍的？”
男人看着照片，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深邃的眸子含笑，“爸爸拍的。”
裴翊轩靠进裴清祁的怀中，仰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爸爸，其实妈妈没有死的，是大爷爷在说谎，对吗？”
昨日，大伯毫无忌讳地在饭桌上大放厥词，说裴翊轩的亲生母亲死了，还给裴翊轩介绍后妈。
裴清祁一直为裴翊轩编织的梦瞬间破碎，也是他自己的梦破碎。骗着骗着小轩，差点也把自己给骗过去，沉浸在姐姐没有死，只是出了远门的梦。
裴清祁别过脸，猩红的眼眶滑落泪珠，“你大爷爷说的没错，她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爸爸你说过妈妈就快要回来的，你这样说妈妈回来会生气的！”
裴清祁红着眼，失声低吼：“够了小轩！你妈妈她已经死了，我亲手害死的！她不会再回来了！”
泪水糊了裴翊轩整张小脸，哭得伤心，“爸爸你为什么要说妈妈死了，你不是一直跟我说妈妈只是出了远门，等小轩十岁了妈妈就会回来的吗？”
男人心疼地捧起裴翊轩的小脸，大拇指擦拭他的泪水，“小轩，爸爸会一直陪着你的。”
裴翊轩抓着他的手放自己胸口，泪珠划过脸颊滴落男人的手背，他抽噎道：“爸爸，小轩有感觉，妈妈会回来的。”
帝都，裴家。
“奶奶，我回来啦。”
裴翊轩爬下车，迈开两条小腿，蹬蹬冲进大别墅大喊，冲进坐在客厅雍容华贵的女人的怀里。
“哎哟我滴乖孙小轩回来啦，想死奶奶了。”
裴夫人抱着他亲了亲婴儿肥粉粉嫩嫩的小脸蛋，亲昵了好一会儿，裴翊轩爬上旁边与裴清祁有五分相似，坐轮椅的男人身上。
“吧唧”亲一口他的侧脸，“大伯，小轩也很想你呢。”
裴渊清冷的面容温和下来，修长有些病态白的手扶住他避免摔下来，“眼睛怎么肿了，谁欺负我们小轩了？”
小轩摇头，抱着他的颈脖蹭了蹭去。
传来男人的脚步声。
裴清祁不咸不淡喊了声，“母亲。”扭头转向裴渊，“哥，”
裴夫人有些生硬地点头，“你下午没什么事吧，妈喊了薛家大小姐过来，你和人家相处看看，小轩总不能一直没有母亲，薛小姐性格好温柔，会对小轩——”
裴清祁眼神冷下：“母亲，我下午有个长会议，没空。”
“就抽出一点点时间，见一面吃个饭喝杯咖啡也好。”
裴翊轩见状，麻溜爬下裴渊的腿，跑到父亲旁边，裴清祁拉着儿子就走。
“奶奶再见，晚上再回来看你哦。”裴翊轩挥小手拜拜。
裴渊语重心长道：“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清祁心里有人，容不下其他人。”
裴夫人：“那个叶歌都死了六年了，人死不能复生，总要先前看，更何况小轩成长也要母亲。”
裴渊看着裴清祁消失的背影，轻叹一口气，“他愿意守着不做傻事，对我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妈，别再逼他了，就由着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