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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幽苔秘境,永恒的幽暗被体内奔涌的力量撕开了一道炽亮的光隙。墨辰笑立于墨蓝色暗河之畔,湿漉的靛青杂役服紧贴着他精悍的身躯,勾勒出流畅而蕴含爆炸性力量的肌肉线条。每一次呼吸,都仿佛与这方天地共鸣,吞吐着浓郁精纯的阴寒水灵之气。丹田之内,那碧绿色的本源漩涡缓缓旋转,如同星云拱卫着中央那颗深邃混沌的晶核,每一次涡流的律动,都带来沛然莫御的力量感,冲刷着四肢百骸。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虚张,意念沉凝。没有勾勒那危险的“玄元控水”符文,仅仅是心念一动,引动着丹田漩涡逸散出的一丝精纯水灵之力。

嗡!

掌心前方的空气微微扭曲、湿润。暗河边缘,一小洼平静的河水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瞬间升腾而起!水流并非散乱的水珠,而是在空中迅速凝聚、塑形,化作一柄尺许长短、通体幽蓝、刃口凝结着细小冰晶的……水刃!

水刃悬停半空,通体散发着阴寒锐利的气息,刃尖处一点寒芒吞吐不定,将空气都切割出细微的嗤响。其凝练程度与散发的锋锐之意,远非之前失控凝聚的水蟒可比!

墨辰笑眼神专注,意念微转。

唰!

幽蓝水刃如同臂使,瞬间化作一道冷电,无声无息地射向岸边一块半人高的黝黑岩石!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响。水刃如同热刀切牛油,毫无阻滞地没入坚硬岩石内部,只留下一道细若发丝、深不见底的缝隙!片刻后,以缝隙为中心,蛛网般的冰裂纹瞬间蔓延整块岩石!

哗啦!

偌大的岩石无声无息地崩解、垮塌,化作一堆边缘覆盖着薄薄冰霜的碎石!

“凝水为刃,冰寒透骨……”墨辰笑低声自语,眼中精光闪烁。这只是对水行之力最粗浅的运用,却已远超《玄水蕴灵诀》的范畴,是混沌晶核赋予的本源感悟与力量掌控的初步体现。他清晰地感觉到,只要自己愿意,引动更多的漩涡之力,甚至能短暂冻结一段暗河!

他低头看向左手掌心。石心藤蔓依旧安静地缠绕在丹田位置,翠玉般的藤身温润内敛,顶端两片带着淡金纹路的子叶微微低垂,如同沉睡。但墨辰笑能清晰地感知到,藤蔓内部正经历着缓慢而深刻的蜕变。吞噬了棺椁血符与分享了玉匣本源后,它的根须之力变得空前强大,对混沌晶核的约束更加稳固,同时也蕴藏着某种未知的、更高等阶的力量,只是尚未完全苏醒。

“该离开了。”墨辰笑的目光扫过这片庇护他许久却也危机四伏的地下世界。暗河依旧沉凝流淌,钟乳石滴答作响,但此地最大的秘密——那具青黑古棺,已然空寂。玉匣枯竭,万灵经书在手,再留无益。玄药谷的剧变,赶尸派的血仇,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他的心神。

柳长老玉简地图中标注的安全出口,位于溶洞最深处,一处隐蔽的岩缝之后。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墨辰笑身形如电,在崎岖的溶洞中穿行。强化后的身体轻盈而充满爆发力,脚尖在湿滑的岩石或厚实的苔藓上轻轻一点,便能掠出数丈之远,落地无声。意念扫过,周围数十丈内的地形、灵气流动乃至潜藏的小型生物都清晰映照心间。

约莫一炷香后,他停在了一面巨大的、布满青黑色苔藓的岩壁前。岩壁底部,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极其隐蔽的裂缝被垂挂的藤蔓遮掩着。裂缝内部幽暗深邃,隐隐有微弱的气流涌出,带着一丝外界山林的清新气息。

出口!

墨辰笑拨开藤蔓,毫不犹豫地侧身挤入裂缝。缝隙内部狭窄潮湿,仅能容身,岩壁冰冷湿滑。他运转暖流护体,手脚并用,在黑暗中快速穿行。通道并非笔直,而是蜿蜒向上,坡度陡峭。随着深入,外界的气息越来越清晰,水流声逐渐被山风吹拂林海的“沙沙”声取代。

前方,一点朦胧的天光刺破了绝对的黑暗。

墨辰笑加快速度,奋力向上攀爬。当他的手指终于触碰到外界带着青草气息的湿润泥土时,他猛地发力,整个身体如同挣脱束缚的猎豹,从狭窄的岩缝中一跃而出!

呼——!

清凉的山风带着雨后泥土与草木的芬芳,扑面而来!久违的天光(虽然只是黄昏的余晖)洒落,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他正站在一处陡峭山坡的中段。脚下是湿滑的、覆盖着厚厚落叶和蕨类植物的山坡,身后是那面巨大的、毫不起眼的青黑岩壁,裂缝已被垂落的藤蔓重新遮掩。眼前,是莽莽苍苍、连绵起伏的古老山林!巨木参天,枝叶遮天蔽日,林间雾气氤氲,鸟鸣兽吼隐约可闻。远处,几座更高的山峰在暮色中勾勒出峥嵘的轮廓,云雾缭绕,气势磅礴。

这里已远离丹鼎峰,甚至可能已不在玄药谷的核心区域,是茫茫群山深处人迹罕至之地。

“终于……出来了!”墨辰笑深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胸腔中充斥着一种挣脱樊笼的畅快,但更多的,是沉甸甸的责任与刻骨的寒意。他摊开手掌,那卷古朴的《万灵本源经》残卷静静躺在掌心。他将其小心翼翼地、贴身收藏在怀中。这是未来的倚仗,也是最大的秘密。

辨明了一下大致方向(玉简地图有标注玄药谷的大致方位),墨辰笑不再停留。他认准一个方向,身形一晃,如同融入林间的幽灵,向着山林深处疾掠而去。不再是之前的踉跄奔逃,每一步踏出都沉稳有力,在厚厚的落叶层上只留下极浅的痕迹。强大的体魄和敏锐的感知,让他在这危机四伏的原始山林中如履平地。

天色迅速暗了下来,林间光线愈发昏暗。墨辰笑并未停下,夜视能力在灵力强化下远超常人。他如同一道无声的影子,在古木虬枝间穿梭,速度快得惊人。

奔行了大半个时辰,翻过两座山脊。前方出现一片相对开阔的谷地,谷中弥漫着浓重的白雾,雾气中隐隐传来湍急的水流声。按照地图标注,穿过这片雾谷,再翻过前方那座形似卧牛的山峰,就能靠近玄药谷的外围区域了。

墨辰笑脚步不停,一头扎进浓雾之中。雾气冰冷潮湿,带着浓郁的水汽,能见度极低,意念感知也被大幅削弱。他只能凭借水流声和大致方向前进。

就在他深入雾谷中心,靠近那湍急水流声源时——

唳——!!!

一声尖锐、凄厉、充满了无尽怨毒与暴戾的禽类嘶鸣,如同无数金属片在疯狂摩擦,猛地撕裂浓雾,狠狠撞入墨辰笑的耳膜!这声音……竟带着一丝让他灵魂都感到阴寒的……尸气?!

墨辰笑瞳孔骤然收缩,身形瞬间由极动转为极静,如同钉子般钉在原地!所有气息瞬间收敛到极致,丹田内的本源漩涡旋转也放缓到最低限度,整个人仿佛与浓雾、与潮湿的岩石融为一体。

他目光如电,穿透重重雾障,死死锁定声音来源方向!

只见前方浓雾剧烈翻涌,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和树木折断的爆响!一道巨大的黑影如同失控的攻城锤,狠狠撞断了几棵碗口粗的小树,翻滚着砸落在距离墨辰笑不足十丈的泥泞河滩上!

那赫然是一只体型庞大的鹰隼类妖兽!但此刻,它的模样却令人毛骨悚然!

它双翼展开足有两丈余长,羽毛原本应是神骏的灰褐色,此刻却大片脱落,露出下面腐烂发黑、流淌着粘稠脓血的皮肉!裸露的骨骼呈现出一种死尸特有的青灰色!最恐怖的是它的头颅!半边脑袋似乎被某种巨力砸得塌陷变形,一只眼睛爆裂,只剩下一个流着黑血的血洞!另一只完好的眼睛,却不再是猛禽的锐利,而是蒙着一层厚厚的、浑浊的白翳,里面没有任何属于活物的神采,只有一片空洞的死寂和……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纯粹的暴戾!

活尸妖禽!而且是被某种恐怖力量重创的活尸妖禽!

它挣扎着想要站起,腐烂的翅膀拍打着泥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声,粘稠腥臭的涎水混合着黑血不断滴落。

紧接着,浓雾再次被蛮横撕开!

一个穿着破烂道袍、身形干瘦如同竹竿、脸上带着一张惨白哭笑面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飘落在那挣扎的妖禽活尸旁!

“啧啧啧……小宝贝儿,还挺能跑?”面具人发出如同夜枭般沙哑难听的笑声,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戏谑。他伸出枯瘦如鸟爪、指甲乌黑锋利的手,随意地拍了拍妖禽活尸那塌陷的头颅。动作看似轻柔,那妖禽却如同遭受了巨大的痛苦,发出更加凄厉的嘶鸣,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赶尸派!”墨辰笑的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滔天的恨意如同岩浆,瞬间冲垮了所有的冷静!太平镇的血火、父母的惨死、乡亲的哀嚎……所有被压抑的仇恨,在这一刻被眼前这活尸和那标志性的哭笑面具彻底点燃!

杀意!冰寒刺骨的杀意,如同无形的风暴,不受控制地从墨辰笑身上弥漫开来!他丹田内的混沌晶核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滔天的恨意,微微一颤,一股深邃而古老的力量波动悄然散逸!

“嗯?!”那正准备对妖禽活尸施法的哭笑面具人猛地转头!惨白的面具对准了墨辰笑藏身的浓雾方向!浑浊的眼睛透过面具眼洞,爆射出两道如同毒蛇般的森冷寒光!

“谁?!滚出来!”沙哑的声音带着惊疑和冰冷的杀机!

暴露了!

墨辰笑心中警铃炸响!但他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燃烧的复仇火焰!他不再隐藏,猛地一步踏出浓雾!靛青色的身影在昏沉雾霭中如同出鞘的利剑!

“太平镇的血债,”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寒意,“该还了!”

话音未落,墨辰笑右手并指如剑,对着那哭笑面具人隔空虚点!

丹田内,碧绿色的本源漩涡骤然加速旋转!一缕精纯凝练的水灵之力混合着一丝混沌晶核散逸出的、深邃浩瀚的本源气息,瞬间被抽取、凝聚于指尖!

嗡!

指尖前方的空气剧烈扭曲、压缩!一道寸许长短、凝练到极致、呈现出一种混沌幽蓝色泽的……水罡指剑,如同撕裂空间的死亡光束,无声无息却又快逾闪电,瞬间洞穿了十丈空间,直射哭笑面具人的眉心!

这一指,没有浩大声势,却凝聚了墨辰笑新生的力量与滔天的恨意!水行之力被本源加持,锋锐中更带着一种湮灭生机的混沌侵蚀!

“什么?!”哭笑面具人显然没料到在这荒山野岭会遭遇如此迅疾诡异的攻击!那指剑中蕴含的力量层次和诡异的湮灭气息让他心头剧震!仓促间,他怪叫一声,枯瘦的身体以一种违背常理的姿态猛地向后扭曲!

嗤!

混沌幽蓝的指剑擦着他的面具边缘掠过!指风所及,那张惨白的哭笑面具如同被强酸腐蚀,“嗤啦”一声,边缘瞬间融化、焦黑!露出了面具下一角干瘪发青、覆盖着细密鳞片的皮肤!

指剑余势不衰,狠狠射入面具人身后一棵合抱粗的古树树干!

噗!

一声沉闷的轻响。树干上只留下一个不起眼的焦黑小孔。但下一刻——

咔嚓嚓……轰隆!

以那小孔为中心,无数道幽蓝色的冰裂纹瞬间蔓延整棵巨树!庞大的树冠剧烈摇晃,树叶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紧接着,整棵巨树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机,由内而外迅速变得灰败、腐朽,最终在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中,轰然倒塌,碎成满地覆盖着冰霜的朽木!

一击之威,竟至于斯!

“呃啊!”面具人虽然躲开了致命一击,但指剑擦过时附带的混沌湮灭气息依旧侵入了他的护体尸气,让他感觉半边脸颊如同被烙铁烫过,火辣辣地剧痛!更让他惊骇的是那巨树瞬间腐朽倒塌的景象!

“混沌侵蚀?!你……你是什么怪物?!”面具人捂着焦黑融化的面具边缘,声音因为惊骇而扭曲变形,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雾气中那道靛青色的身影,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他感受到了对方身上那浓烈到化不开的仇恨,也感受到了那指剑中蕴含的、令他灵魂都为之颤栗的诡异力量!这绝非玄药谷的路数!

墨辰笑一击未能毙敌,心中杀意更盛!他脚步一错,身形如同鬼魅般再次融入浓雾,只留下一句冰冷彻骨的宣告,在翻腾的雾气中回荡:

“屠镇者,墨辰笑!索命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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