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采薇冷眼旁观着宋江晚被人刁难，却始终静立不语。
她倒要看看，这个装模作样的养女会如何应对。
若是此刻宋江晚故作柔弱、哭哭啼啼，她林采薇绝不会出手相助。
在场众人，没有一个替宋江晚说话的，都等着看她被羞辱。
宋江晚：“因为我脸皮够厚啊。”
此言一出，想看笑话的众人直接就懵了。
寻常女子遇到这种刁难，多半要羞愤难当，百般辩解，然后遭受众人的嘲笑。
谁知宋江晚竟如此厚颜，直接承认了，这让众人想继续刁难讥讽她的话都有些说不出口了。
宋江晚神色自若，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谢小姐说得极是。多亏了我跟大小姐有几分相像，才能入得了侯府，才能讨得侯夫人的欢心呢。”
她轻抚鬓角，一副庆幸的样子，“所谓富贵迷人眼，我若是脸皮薄些，怎么能享受到这些呢？”
说着，她故意将谢沐瑶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我也大胆说一句啊！像谢小姐你这样，整日用门缝看人都心安理得的人，我这点脸皮，跟你比，还是差远了。”
这谢沐瑶的长相随她母亲，都是单眼皮，小眼睛，她对自己容貌最介怀的就是眼睛。
为弥补容貌缺憾，她自幼苦练琴棋书画。
她的父亲曾经连中三元，现在更是当朝首辅，位极人臣。幸亏遗传了她父亲聪明过人的头脑，小小年纪便得了个皇后亲口夸赞的“商朝第一才女”称号。
也因此，她常常自视甚高，骨子里都透着一股才女的优越感。
谢沐瑶哪怕是正眼瞧人，眼睛都显得挺小的。
刚才讥讽宋江晚的时候，眼皮耷拉着，斜眼睨人，那本就细长的眼睛更是眯成一线，真的跟门缝差不多。
宋江晚如此直白地说她的眼睛小，简直就是直戳要害！
谢沐瑶面颊涨得通红：“你……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眼睛小。”宋江晚淡淡道。
“噗嗤——”
在一旁观战的林采薇，对这些贵女们还不熟悉，终于反应过来刚才林江晚说的用门缝瞧人是什么意思了。
这可不是那什么歇后语还要拐个弯，就是直白地说——人眼睛小。
“你……你怎么能如此无礼！”
“谢小姐说我眼睛大像大小姐，说我脸皮厚赖在侯府，你说的对，我承认。
我说你眼睛小，只不过是句实话，谢小姐反倒恼了？难道你眼睛不小？”
对于那些出口恶言的人，姑且先接受对方所说的话，满足对方的欲望的同时，也能显示自己的从容。
然后，立马攻击对方的弱点，转移注意力。
宋江晚一口一个你眼睛小，偏又是事实，谢沐瑶被攻击得无话可说，小眼睛都气红了：“你——你——”
她指着宋江晚“你”了半天，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之前宋江晚还是侯府养女的时候，大家都瞧不起她的出身，鲜少与之交往，所以对她并不了解。
没想到这宋江晚看着柔柔弱弱，居然如此伶牙俐齿。
不，不是伶牙俐齿，是嘴巴毒，字字见血。
这些闺阁小姐其实也看不惯谢沐瑶眼高于顶的样子，但谢沐瑶才学确实出众，无可指摘。
所以众人只敢背地里冷嘲热讽一下她的容貌，绝不敢当面对她评头论足。
谁曾想宋江晚不仅当面点破，还让人挑不出错处——毕竟是谢沐瑶先拿人家眼睛说事。
宋江晚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现在林江晚没恼，反过来，谢沐瑶恼了，那就是你小气计较了。
局势瞬间反转。
谢沐瑶气得发抖，宋江晚却气定神闲。
明眼人都看得出其中门道，自然无人愿为谢沐瑶出头。
当然，也有那头铁的。
“林大小姐，贵府这位宋姑娘言辞如此刻薄恶毒，这般不知礼数，您竟也不管教一二？
虽说她如今已非侯府养女，可若传出去，旁人还当是侯府教导无方，平白坏了贵府名声呢。”
“瞧我这记性，林大小姐自幼漂泊在外，怕是连高门规矩都未曾学全，又怎懂得教养下人之道？”
说话的是沈家二小姐沈思颜，今日赴宴，本就是存着看笑话的心思。
前些日子林砚之参了沈老爷一本，两家政见相左已久。
此刻见林采薇看得兴起，沈思颜岂会放过这连削带打的机会？
林采薇看热闹正起劲，没想到战火竟突然烧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