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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恶的江安安憋着笑揉了把我的头:“人都下去了,还蹲着干嘛呢?”
“喔,这瓷砖砌得真是巧夺天工,严丝合缝啊。”
光滑的地板映出我通红的脸。
“伍辰枫,你真的和江安安隐婚了吗?”
噗——
我一口盐汽水喷出来。
左边突然冒出个路人甲热心补充:“不是,传谣言的人有没有点常识,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
我擦擦嘴大为认同地点头。
这仁兄接着说:
“他们明明是娃娃亲!”
“停停——”
路人乙激情开麦:
“不对,我听的是童养媳!”
我怒吼一声:“我说停停!”
经过一个暑假的发酵,我俩的八卦已经进化到臭不可闻的地步。
不过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和江安安是打定主意这辈子各走一边。
江安安在跑道旁边捡到一个小喇叭。
“我和伍辰枫的确有很深的关系——”
“ohhhh!”
我高深莫测地一笑,继续说:“我家户口本差点因为他少一个人,我们之间不共戴天!”
众人呆滞。
江安安说,“所以,大家听见的一切有关我和他的暧昧传闻都是假消息!”
她说的不全是假话。
当年我接江安安下班的路上出了车祸,我状态还行,江安安当场晕了过去。
做完检查,医生拿着报告让我放心,孩子没事。
什么孩子,哪来的孩子,什么竟然差点一尸两命!
“幸好你反应及时,把方向盘往你妻子那边打了,不然就难说咯。”
而我颅脑损伤,留下了手臂时不时震颤的毛病。
偏偏是手,偏偏我又是拿画笔的。
当晚江安安守在我病床旁边,给妈打了个电话,说她可能要结婚了。
这么多年来她很感谢我,但我们之间只有亲情,没有爱情。
因为我们心里都装着别的人,在一起只是因为恰好的时机,两只被雨淋湿的小狗决定结伴而行。
有天江安安的朋友让我去接她回家,她不知道为什么喝得烂醉。
她搂着我,把我当成她朋友:“我真的……好喜欢他。”
我第一次听见她这样遗憾又委屈的语气。
我嘴贱问了句:“谁?”
当着众人的面,江安安睁开眼睛看我,抵着我的额头笑笑:“反正不是你。”
再耿耿于怀的事,只要时间够长,总有算了的那天。
少不更事时我也以为没有爱情的婚姻是可悲的。
然而俗世哪有那么多天崩地裂的爱情故事,在柴米油盐的点点滴滴里,原来还是亲情更胜一筹。
是彼此很重要的人就够了,至于是不是最重要……
点到为止。
我一直不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谁,现在差不多猜到。
应该就是周策。
我甚至猜到她是因为KTV灯光太暗,我和周策又坐得太近,一时找错人,一世将错就错。
江安安这个人骄傲又胆小,恐怕借着真心话大冒险告白那一瞬间已经花光了所有勇气,她哪儿还有余力拨乱反正。
……
江安安板着个脸来班上找我,约我放学后美术室一叙。
“不是说帮我追周策,怎么追?”
“你还说帮我追苏清清呢,你有招儿吗?”
我们从彼此眼神中看出鄙视。
两个人都没有追人的经验,只好求助百度。
“上面说,追求的第一步是向对方表明自己的心意,而表白最浪漫青涩的方式是……写情书?”
江安安疑惑:“我们都表白过了,还要写情书吗?”
我不解:“呃,那要不写一下?按解题步骤来应该不会错。”
于是我们各自和一张白纸对坐了半个小时。
江安安把纸一扔:“啧,写不出来,太肉麻了。”
我被她打断冥想,抬眼看去。
美术室透明的尘土在黄昏下飘浮游走,江安安一只手转笔,一只手自如地揉着后颈,周生冒出一圈细微的绒光,看上去温暖明亮。
我的伙伴,我的老友。
我衷心地希望她如愿以偿,我说:
“江安安,都已经重来一次了,这次勇敢一点吧。”
她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会的。”
接着,她沉思片刻,行云流水地下笔。
而我还是没有一丝头绪,远远看着她纸上的字块,我突然觉得有点烦躁。
……
“伍辰枫伍辰枫。”
同桌周策戳了戳我,我从题海中抬起头。
“怎么了?”
“哼,江安安不知道从哪里抄了封情书,写得牛头不对马嘴,完全和我无关嘛,你看。”
我困惑地接过来。
情书不都是些差不多的甜言蜜语,牛头不对马嘴是什么写法。
……
寥寥几句,看完之后,我大脑直接宕机。
“看什么呢,脸红成这样?”
江安安突然出现,幽幽在我头顶问。
“我,我看黄书!别吵。”
我手忙脚乱地拿书盖住桌面,感觉耳朵都开始冒热气。
没错,江安安一定是从别的地方抄来的,不要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