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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五天,楚家别墅张灯结彩,佣人们忙碌地布置着订婚宴的场地。
水晶吊灯下,蒋芷晴穿着纯白的婚纱,在镜子前转了一圈,红唇勾起得意的弧度:“长风,好看吗?”
楚长风站在窗边,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目光落在窗外某处,仿佛没听见她的问话。
“长风?”蒋芷晴不满地皱眉,提着裙摆走到他身旁,挽住他的手臂。
楚长风这才回过神,淡淡地扫了一眼她的婚纱,声音有些哑:“嗯,好看。”
可他的眼神却透过她,仿佛在看另一个人。
八年前,宋衔雪也曾试穿过这样一条白裙。
那时她刚从实验室出来,不习惯高跟鞋,差点绊倒,被他一把搂住腰。她红着脸说:“楚长风,我穿白色是不是很奇怪?”
他吻她的指尖,笑着说:“白色配你,最好看。”
“长风,你在想什么?”蒋芷晴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楚长风收回思绪,抽出手臂:“我去书房处理点事情。”
他转身离开,没看到蒋芷晴眼底闪过的阴鸷。
宋衔雪蜷缩在客房的角落,面前摊开一叠画纸。
她的指尖沾着炭灰,一笔一划勾勒着楚长风的轮廓——他笑着的、皱眉的、生气的、温柔的……每一张都是记忆里的模样。
画到最后一幅时,她的手忽然颤抖起来。
那是楚长风当年追她时写的365封情书。他曾说:“宋衔雪,我要把每一天的爱都写给你,直到你答应嫁给我。”
而现在,他要娶别人了。
她死死咬住嘴唇,直到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手机震动,组织的消息跳出:【5天后,行动开始。】
宋衔雪缓缓闭上眼睛。
第五天清晨,别墅里突然响起刺耳的电话铃声。
“楚总出车祸了!”管家的声音带着惊慌,“在医院抢救!”
宋衔雪手中的画笔“啪”地掉在地上。
她疯了一样冲出门,连鞋都来不及穿。
医院走廊里,医生面色凝重:“楚先生的眼睛受到重创,原本右眼视力只剩0.1,这次撞击几乎导致失明……除非有人愿意捐献角膜。”
宋衔雪站在阴影处,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用我的。”
蒋芷晴尖叫起来:“你凭什么!你这个杀人犯!”
宋衔雪踉跄着扶住墙,右手下意识捂住左眼——那是八年前楚长风为她挡下的玻璃碎片留下的伤。她看向医生:”我的右眼视力很好,血型也匹配。”
手术室里,医生最后一次确认:”只移植一只眼球,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宋衔雪躺在手术台上,轻轻点头。麻醉剂推入静脉时,她想起楚长风曾经说过:”宋衔雪,你这双眼睛最好看,像雪地里落了两颗星星。”
真好,她想。以后他的眼睛里,会永远带着她的星星。
她顿了顿,看向蒋芷晴,轻声道:“别告诉他……是我捐的。”
蒋芷晴愣了一下,脸上滑过了谋算。
手术很成功。
术后第五天深夜,宋衔雪趴在楚长风病床边浅眠。
她的右眼缠着纱布,左眼因为过度疲劳布满血丝。
“……水。”楚长风沙哑地开口。
她慌忙起身倒水,却因为视线模糊碰倒了杯子。
一只温热的手突然攥住她的手腕。
“谁?”楚长风的声音带着刚醒的哑。
宋衔雪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楚长风的手指抚上她的纱布,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你的眼睛……”
她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楚长风却突然笑了:“芷晴,你的手……怎么变粗糙了?”
宋衔雪的手指猛地一颤,像是被烫伤般缩了回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布满针眼的手背。
从前,他总是抱怨她的手太凉,非要捂在掌心暖着。如今,他却连触碰都认不出她。
第五天深夜,医生宣布宋衔雪的纱布可以拆除了。
宋衔雪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窗最后看了他一眼。
“再见,楚长风。”
她无声地说完,转身走向走廊尽头的实验室。
实验室里,一场“意外”正在酝酿。
宋衔雪换上白大褂,将那天指缝里残留的小白的骨灰手帕塞进贴身口袋。
“准备好了吗?”上司低声问。
她点点头,目光坚定。
倒计时开始。
10、9、8……
她想起楚长风曾为她挡下的玻璃碎片,想起他在雪崩中血肉模糊的十指,想起他割腕取血写下的婚书……
3、2、1。
“砰——!”
剧烈的爆炸声响彻医院。
火光中,宋衔雪的身影被吞没。
而病房里,楚长风猛地扯下纱布,踉跄着冲出门:“怎么回事!”
护士长盯着不远处的火光连忙安抚:“楚先生,是化学试剂混用造成了爆炸,您需要休息,我扶您回去。”
楚长风被护士长搀扶着转身。
而远处,一具“尸体”被盖上白布,推上了救护车。
白布下,宋衔雪缓缓睁开眼,泪水滑落。
“楚长风,愿你此生……再无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