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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他的债小说无弹窗阅读的网站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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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他的债小说无弹窗阅读的网站推荐

《她的脸,他的债》精彩章节试读

冰冷的晨曦,穿透厚重的云层和雨幕,吝啬地洒在顾宅巨大落地窗上。

室内的恒温系统隔绝了外界的湿冷,却驱不散江晚心底那彻骨的寒意。

昨夜,她几乎未眠。地毯上冰冷的触感仿佛还烙印在皮肤上,脸上未拆线的伤口在寂静的深夜里叫嚣得格外清晰。

天蒙蒙亮时,她才蜷缩在奢华却冰冷的大床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不是为了休息,而是为了积蓄力量。脑海里反复演练着“江南晚”应有的神态、动作、语调——那份资料里寥寥数语描述出的温婉、忧郁、以及对顾承砚的依赖。

她必须成为那个影子,至少在顾承砚面前,无懈可击。

“咚咚。”陈芸刻板的敲门声准时响起,如同丧钟。“江小姐,医疗团队到了。请准备。”

江晚坐起身。脸上厚重的妆容早已被她在深夜的崩溃中抹去,此刻只剩下青黄肿胀的真实和刺眼的缝线。

她走到浴室镜前,看着镜中那个形容狼狈、眼神却幽深如寒潭的自己。

记住,你是江晚。江南晚的脸,是你的面具。顾承砚的牢笼,是你的战场。

她在心中默念,如同淬火的咒语。然后,她拿起那瓶顶级的修复精华,再次带着近乎自虐的力度按压在伤处。

剧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眼神却越发沉静锐利。

她简单梳理了头发,换上一件江南晚风格的米白色羊绒家居服——柔软的材质包裹着僵硬的身体,像一层精心编织的伪装。

打开门,陈芸依旧站在门外,目光锐利地扫过她的脸。“请跟我来。”

医疗团队已经在客厅旁边的独立会客室等候。一共三人:一位面容和蔼、眼神却精明的中年女医生(李主任),一位年轻的护士,还有一位提着专业器械箱的助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和药味。

顾承砚也在。

他坐在会客室中央宽大的单人沙发里,穿着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衬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他手里拿着一份财经报纸,似乎看得很专注。

晨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线条,却衬得他周身的气息更加疏离冰冷,仿佛一座无法融化的冰山。

江晚的脚步在门口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每一次面对这个男人,都像在刀尖上跳舞。

“顾先生,江小姐来了。”陈芸恭敬地通报。

顾承砚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翻过一页报纸,纸张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主任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温和笑容:“江小姐,请这边坐。我们来为您检查伤口并拆线。”

她的目光落在江晚脸上,带着专业的审视,

“恢复得还算不错,肿胀和淤青在消退期。拆线后注意护理,疤痕会逐渐淡化的。”

她的语气带着安抚,但江晚能感觉到那目光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对这张“复刻品”完成度的评估。

江晚顺从地在指定的椅子上坐下,椅子正对着顾承砚的方向,避无可避。

护士在她身后调整了无影灯的角度,刺眼的白光瞬间笼罩了她的脸,让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也让她感觉自己像一件即将被展示和评判的物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助理打开器械箱,金属器械碰撞发出冰冷清脆的声响。

李主任戴上无菌手套,动作轻柔却精准地开始检查。

“会有些轻微的不适,江小姐请忍耐一下。”

她的手指带着消毒水的凉意,轻轻触碰江晚眼角的缝线。

疼痛是真实的。江晚的身体本能地绷紧,放在膝盖上的手再次攥紧。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细小的线头被牵拉的触感,以及皮肤被撕扯的尖锐痛楚。

她死死咬住下唇内侧,强迫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不要做出任何扭曲的表情。

她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对面。

顾承砚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报纸。他靠在沙发里,姿态看似放松,目光却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穿透无影灯刺眼的光芒,牢牢锁在她的脸上。

那眼神里没有关切,没有怜惜,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冷酷的观察。

他在看什么?是看手术的成果?还是在看这张脸能承载多少属于“江南晚”的灵魂?亦或是……在捕捉她这个“赝品”在痛苦下可能露出的破绽?

李主任的动作很利落。锋利的剪刀尖端小心翼翼地剪断线头,镊子灵巧地将黑色的细线从皮肉中抽出。

每一下,都伴随着清晰的刺痛和一种奇异的剥离感——仿佛随着这些缝合线的拆除,她与“苏晚”的最后一点物理联系也被彻底切断。

“这里恢复得很好,”

李主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满意的职业性评价,

“眼角这颗痣的位置非常精准,几乎和原来的……”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似乎意识到失言,飞快地瞥了一眼沙发方向。

顾承砚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冰冷地注视着江晚。

江晚的心却猛地一沉。原来的……江南晚。她只是一个拙劣的模仿品,每一个细节都被拿来与原版比较。

这种无时无刻的对比和审视,比伤口的疼痛更令人窒息。

拆线过程持续了十几分钟。

当最后一根缝线被取出,李主任用消毒棉球轻轻按压止血时,江晚才感觉到自己一直屏住的呼吸。

脸上传来一种奇异的轻松感,但也伴随着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更清晰的刺痛和紧绷感。

“好了。”

李主任直起身,示意护士收拾器械。

“拆线很顺利。接下来一周是关键恢复期,要特别注意防晒和保湿,避免表情过于夸张。我给您开一些促进修复和淡化疤痕的药膏。”

她转向顾承砚,语气恭敬,“顾先生,您看……”

顾承砚终于动了。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他走到江晚面前,距离近得江晚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冷香和一丝若有似无的烟草味。

无影灯的光线被他挡住一部分,江晚的脸笼罩在一片阴影中。她被迫仰起头,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扫描仪,一寸寸地扫过她刚刚拆线、还带着红肿印记的脸颊、颧骨、下颌线。

最终,停留在她眼角下方那颗深褐色的、属于江南晚的泪痣上。

他的视线在那里停留了很久,久到江晚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手心一片湿冷。

然后,他的视线缓缓上移,对上了江晚的眼睛。

江晚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强迫自己维持着江南晚式的温顺和一丝恰到好处的迷茫,努力不让眼底深处翻涌的恨意和警惕泄露分毫。

她甚至微微垂下眼睫,做出一种被审视的不安和依赖姿态。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难熬。

“疼吗?”

顾承砚开口了,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和昨晚在餐厅里问出同样问题的语气如出一辙。

江晚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清醒。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刚经历完“酷刑”的虚弱和沙哑:“……嗯。”

“记住它。”

顾承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像冰冷的铁锤砸在江晚的心上。

“记住这种感觉。”

他的目光再次掠过她的脸,最后定格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眼睫上,

“它会让你更快地……习惯。”

习惯什么?习惯这张脸?习惯这个身份?还是习惯这种被审视、被物化、被剥离自我的痛苦?

江晚没有问。她只是顺从地、更加用力地点了点头,垂下眼睑,掩去所有翻腾的情绪。

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那颗被植入的泪痣,也遮住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冷锐芒。

顾承砚似乎对她的反应还算满意。他不再看她,对李主任吩咐道:

“按你的方案处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会客室,背影冷漠决绝。

李主任暗暗松了口气,脸上重新堆起职业化的笑容:

“江小姐,我给您上药。拆线后初期护理很重要……”

冰冷的药膏带着薄荷的凉意涂抹在脸上,暂时缓解了伤口的灼痛。但江晚的心,却如同被浸泡在万年寒冰之中。

拆线完成,医疗团队离开。陈芸像一道无声的影子再次出现:“

江小姐,顾先生吩咐,下午会有造型师过来为您打理。晚上需要您陪同出席一个小型的私人晚宴。”

晚宴?!

江晚的心猛地一沉!这么快?!她的脸才刚刚拆线,肿胀未消,带着明显的红痕和印记!这就要顶着“江南晚”的脸出现在外人面前?顾承砚是迫不及待要验收他的“作品”,还是……另有所图?

“我……我的脸……”

江晚下意识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真实的慌乱。她还没准备好!她怕自己拙劣的模仿会在外人面前露出致命的破绽!

“顾先生认为,适度的社交有助于您更快地适应新身份和环境。”

陈芸的语气毫无波澜,像是在宣读一项既定的程序,

“造型师会处理好的。您只需要……配合。”

配合。

又是这两个字。像无形的枷锁。

江晚闭上嘴,将所有的不安和抗拒死死压在心底。她知道,反抗无效。在这座牢笼里,她没有说“不”的权利。

下午,造型师团队如约而至。领头的是位气质干练、眼神挑剔的中年女人,姓吴。她带来了一整个团队,服装、配饰、化妆、发型一应俱全。

当吴造型师看到江晚那张刚刚拆线、还带着明显红痕和未消肿胀的脸时,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毫不掩饰她的不满和惊讶。

她围绕着江晚转了两圈,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眼神锐利得像刀子,反复审视着这张脸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眼角那颗泪痣的位置和形态。

“顾先生的要求……真是挑战极限。”

吴造型师低声咕哝了一句,显然对在这种状态下打造一个完美的“江南晚”感到棘手。

江晚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坐在巨大的化妆镜前,任由她们摆布。

冰凉的粉扑带着厚重的粉底液一层层覆盖在脸上,试图掩盖那些刺眼的红痕和肿胀。

遮瑕膏被精准地点涂在眼下的泪痣周围,试图让它看起来更加“自然”。

修容和高光被反复调整,试图塑造出更接近江南晚照片里那种流畅的轮廓线。

每一次化妆刷的触碰,都带来伤口被摩擦的刺痛。江晚紧咬着牙关,忍受着。

镜子里,那个陌生的女人在厚重的妆容下逐渐“精致”起来,但眼神却空洞麻木,像一具被精心描绘的假人。

发型师小心翼翼地梳理着她的头发,试图模仿江南晚那种标志性的、松散慵懒的微卷发髻。

江晚的头发被拉扯,头皮传来阵阵刺痛。

服装师捧来几件晚礼服供吴造型师挑选。最终选定了一件香槟色的露肩长裙,设计简约流畅,面料垂坠感极好,是江南晚生前偏爱的风格和色调。

裙子很合身,仿佛就是为她量身定做——不,是为“江南晚”量身定做。

当江晚最终被打扮完毕,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时,连她自己都感到一阵恍惚。

镜中的女人,穿着奢华的香槟色长裙,身姿窈窕。脸上厚重的妆容掩盖了所有伤痕,只留下一张精致得近乎完美的脸孔。

眉眼温婉,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忧郁。那颗泪痣点在眼角下方,成为整张脸上最惹人怜爱的点缀。

头发被精心盘起,露出纤细的脖颈,几缕碎发慵懒地垂在颊边。

灯光下,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脆弱易碎又引人注目的美感。

一个活生生的、复刻版的江南晚。

吴造型师看着自己的“作品”,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但眼神深处依旧带着审视。

“记住,江小姐,”

她走到江晚身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

“走路要慢,步子要轻。笑容要浅,眼神要柔,带着一点点……恰到好处的迷茫和依赖。说话声音要轻缓,不要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尤其……”

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江晚的眼睛,

“眼神。江南晚的眼神是温软的,像蒙着一层水汽的琉璃,不是……”

她顿了顿,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江晚眼底那偶尔闪过的、冰封般的锐利,

“不是你现在这样。”

她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替江晚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肩带褶皱,动作却带着一种强势的引导意味。

“顾先生不喜欢等,更不喜欢……意外。今晚,您只需要安静地待在他身边,做一个完美的背景板。明白吗?”

背景板。

江晚看着镜子里那个美得毫无生气的“自己”,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微小、僵硬、符合“江南晚”人设的弧度。

“我……明白了。”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江南晚式的怯懦。

吴造型师满意地点点头,带着团队离开了。房间里再次只剩下江晚一个人,穿着不属于她的华服,顶着不属于她的脸,扮演着一个不属于她的灵魂。

夜幕降临。顾宅灯火通明,却依旧驱不散那份骨子里的冰冷。

陈芸来请江晚时,她正对着镜子,最后一次调整自己的表情。

她努力回忆着资料里对江南晚的描述,回忆着照片里她的神态,努力让眼底的冰冷和恨意沉淀下去,覆上一层刻意模仿的温软水光。

顾承砚已经在玄关处等候。他换上了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气质冷峻迫人。

看到盛装打扮的江晚,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深邃的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件物品是否符合预期。

“走吧。”他言简意赅,率先走向门外等候的加长轿车。

江晚深吸一口气,拎起裙摆,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提醒着她身份的虚假和处境的危险。

晚宴地点在城郊一处私密性极高的顶级会所。

车子驶入幽静的山道,最终停在一栋掩映在竹林深处的、极具现代东方美学的建筑前。

侍者恭敬地拉开车门。顾承砚率先下车,没有等江晚,径直向灯火通明的入口走去。

江晚连忙跟上,香槟色的裙摆在夜风中微微摇曳。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步伐,像吴造型师要求的那样,慢、轻,带着一丝刻意的柔弱感。

会所内部空间开阔,装饰低调奢华。柔和的灯光下,舒缓的钢琴曲流淌。

已经有不少宾客到场,皆是衣香鬓影,谈笑风生。

但当顾承砚的身影出现时,整个大厅似乎都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或敬畏、或探究、或好奇,都聚焦在他身上。

顾承砚对此恍若未觉,神色淡漠地走向人群中心。

江晚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像一道无声的影子,承受着那些目光中随之而来的、更加复杂难辨的打量——震惊、了然、同情、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顾先生!好久不见!”

一个身材微胖、满面红光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迎了上来,语气热情洋溢,

“这位……想必就是……”

他的目光落在江晚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和探究,尤其在看到那颗标志性的泪痣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意味深长。

顾承砚没有介绍江晚,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他的态度冷淡而疏离,却无人敢有丝毫不满。

江晚垂着眼睑,努力维持着脸上那丝温顺的、略带迷茫的神情。

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像探针一样在她身上扫视,评估着这件顾承砚新得的、酷似亡妻的“艺术品”。

那些窃窃私语,即使听不清内容,也像细小的针,扎在她的皮肤上。

“真是……太像了……”

一个穿着宝蓝色礼服、保养得宜的贵妇压低声音对同伴感叹,目光在江晚脸上流连,

“顾先生真是……长情啊。”

“长情?”

她的同伴轻嗤一声,声音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不过是找个替身慰藉自己罢了。可怜了这姑娘……”

江晚的指尖在宽大的裙摆掩盖下,再次深深掐进掌心。可怜?

不,她们错了。

她不是可怜的玩物,她是淬了毒的复仇者!这些目光,这些议论,都是她必须忍受的代价!

整个晚宴,顾承砚几乎没有和江晚说过一句话。他只是偶尔在别人向她投来过多关注时,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便能让对方噤若寒蝉。

江晚则如同一个设定好程序的精致人偶,安静地待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扮演着温顺、忧郁、依赖的“江晚”。

她小口啜饮着侍者递来的香槟,味蕾麻木。

脸上的妆容像一层厚重的面具,束缚着她的表情,也隔绝了她与外界的真实联系。伤口在粉底和灯光下隐隐作痛。

她强迫自己放空思绪,目光看似无焦点地游移,实则像最精密的雷达,捕捉着一切可能与“揽月湾”、与沈屿舟林薇相关的信息。

机会,在晚宴进行到后半段时,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

顾承砚似乎和一个重要的合作伙伴谈到了某个地产项目,提到了“顶级豪宅的投资价值”。

那个微胖的男人(后来江晚知道他是某个大型地产集团的刘总)立刻热情地接话:“说到顶级豪宅,最近‘揽月湾’可是风头正劲啊!特别是那几套顶层楼王,景观绝佳,私密性一流,简直是身份的象征!顾先生若有兴趣,我倒是可以……”

“揽月湾”

三个字像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江晚麻木的神经!她的心脏猛地一缩!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冲向了头顶,又在冰冷的恨意中瞬间冻结!

她端着酒杯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收紧,杯壁冰凉,却无法冷却她指尖的颤抖。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抬起了头,目光锐利地射向那位刘总!

那一瞬间,她眼底刻意维持的温软水光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淬毒的冰冷恨意!

这变化太过突然,太过剧烈!

正在说话的刘总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实质杀意的目光看得一愣,话语戛然而止,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和……被冒犯的不悦。

而顾承砚几乎是同一时间,江晚感觉到一道冰冷刺骨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钉在了她的侧脸上!

顾承砚并没有转头看她,他依旧保持着和刘总交谈的姿态,甚至嘴角还噙着一丝极淡的、社交性的弧度。

但江晚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骤然降至冰点!那是一种无声的、却足以冻结灵魂的警告和……审视!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江晚瞬间清醒!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她做了什么?!她竟然在顾承砚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因为“揽月湾”三个字,泄露了如此浓烈的、不属于“江南晚”的情绪!

完了!

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顾承砚眼中冰冷的杀意,看到了自己计划夭折、甚至“意外消失”的结局!

冷静!江晚!

心底一个声音在疯狂呐喊!

补救!立刻!

电光火石之间,江晚猛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她握着酒杯的手也跟着剧烈地颤抖起来,杯中的香槟液面晃动着,甚至有几滴溅落在她香槟色的裙摆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对……对不起……”

她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带着浓重鼻音和颤抖的呜咽,声音细若蚊蚋,充满了无助和惊恐。

她慌乱地放下酒杯,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攥住了顾承砚垂在身侧的西装袖口!动作仓促而依赖,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个动作,完全出乎了顾承砚的意料。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袖口布料被一只冰凉、颤抖的小手死死攥住的力量,以及那细微的、压抑的啜泣声。

他冰冷的审视目光终于落在了她的脸上。

江晚不敢抬头,只是将脸埋得更低,肩膀微微耸动,努力营造出一种因为刘总突然提高的音量(或者别的什么微不足道的刺激)而被惊吓到的、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脆弱姿态。

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血腥味,才勉强压制住身体的颤抖和心底翻江倒海的恐惧与恨意。

时间仿佛凝固了。周围的空气都带着冰碴。

刘总脸上的不悦变成了尴尬和一丝茫然,显然没明白自己哪句话吓到了这位“脆弱”的替身美人。

顾承砚的目光在江晚死死攥住他袖口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到她低垂的、剧烈颤抖的睫毛上,最后落在她微微泛白的、紧咬的下唇上。

那冰冷的审视,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符合“江南晚”人设的脆弱依赖打断了一丝。

他沉默了几秒。就在江晚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停止跳动时,他终于有了动作。

他抬起那只没有被抓住的手,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近乎安抚的姿态,轻轻拍了拍江晚紧抓着他袖口的手背。

动作很轻,甚至有些敷衍,但传递的信号却至关重要。

然后,他看向一脸尴尬的刘总,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

“她胆子小,容易受惊。失陪一下。”

说完,他手臂微微用力,带着依旧死死攥着他袖口、像只受惊鹌鹑般的江晚,转身走向相对僻静的露台方向。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

江晚的心脏依旧狂跳不止,后背的冷汗被夜风吹过,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她低垂着头,亦步亦趋地被顾承砚“带”到露台边缘。这里远离了喧嚣的宴会厅,只有夜风吹拂竹叶的沙沙声。

顾承砚停下脚步,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留恋。

江晚的手瞬间失去了支撑,悬在半空,显得有些无措。

她依旧不敢抬头,只能维持着惊魂未定、泫然欲泣的姿态。

“抬起头。”

顾承砚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比夜风更冷。

江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迎上顾承砚在昏暗光线中显得更加深邃莫测的目光。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如同寒潭,深不见底。

他静静地审视着她,目光锐利地扫过她脸上精心描绘的妆容,试图穿透那层厚重的粉底和伪装,捕捉她灵魂深处的真实。

“刚才,”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为什么?”

为什么发抖?为什么惊慌?为什么……露出那种充满恨意的眼神?

江晚的呼吸几乎停滞。她知道,这是最危险的时刻。任何一丝破绽,都可能万劫不复。

“我……”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是真实的恐惧催生出的生理反应,

“我……听到‘揽月湾’……那个地方……”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混乱、破碎,充满后怕,

“以前……以前和南晚……好像在那里……”

她语无伦次,刻意模仿着资料里描述的江南晚受惊后表达不清的状态,

“有不好的回忆……很黑……很害怕……他声音好大……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眼泪终于“适时”地滚落下来,混合着眼线,在脸颊上留下两道狼狈的黑痕,冲散了厚重的粉底,隐隐露出下方未消的红肿。

这反而增添了几分真实的脆弱感。

她将矛头指向了“模糊的、属于江南晚的、不好的回忆”,以及刘总“突然提高的音量”。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的、且符合“江晚”人设的解释。

露台上只有风声。顾承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哭泣,看着她脸上的妆容被泪水冲刷得一片狼藉,看着她眼中努力维持的恐惧和依赖。

他的目光,像冰冷的解剖刀,试图剥开她层层叠叠的伪装。

江晚的心悬在悬崖边,每一秒都是煎熬。她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许久,久到江晚几乎要支撑不住时,顾承砚才缓缓移开了目光,投向露台外幽暗的竹林深处。

他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却更加冰冷莫测。

“以后,”

他开口,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

“不喜欢的地方,可以不去。”

没有追问,没有拆穿,甚至……没有安慰。

但这对于江晚来说,无异于特赦令!他接受了她的解释,或者说,他暂时选择了不去深究。

巨大的劫后余生感让她几乎虚脱。她连忙低下头,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应道:

“……嗯。”

“把脸擦干净。”

顾承砚丢下一句话,不再看她,转身走向宴会厅的方向。

江晚独自留在露台上,夜风冰冷刺骨。她颤抖着手,从手包里拿出丝帕,胡乱地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和花掉的妆容。冰凉的丝帕触碰到皮肤,带来一阵刺痛。

她看着丝帕上沾染的黑白污迹,又看向露台外沉沉的夜色,眼底翻涌的恐惧渐渐被一种更加冰冷的决绝取代。

好险……

顾承砚……你比我想象的更危险,更敏锐。

但我也不是毫无收获。“揽月湾”……刘总……这条线,我记住了!

下一次,我绝不会再失手!

她用力擦掉最后一抹狼狈的痕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和裙摆。

当她重新挺直脊背,转身走回那灯火通明、却暗藏杀机的宴会厅时,那张刚刚被泪水冲刷过的、带着未消红肿的脸上,重新覆上了一层更加坚硬、更加冰冷的“江南晚”面具。

眼底深处,那淬毒的复仇之火,在经历了刚才的惊险后,燃烧得更加幽深、更加隐蔽。

小说《她的脸,他的债》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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