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寒门匠女:我在三国锻惊雷》是一本引人入胜的古言脑洞小说,作者“天地大道的张洪文”以其细腻的笔触和生动的描绘为读者们展现了一个充满想象力的世界。本书的主角苏墨郭嘉深受读者们的喜爱。目前这本小说已经连载,热爱阅读的你千万不要错过这场精彩的阅读盛宴!
寒门匠女:我在三国锻惊雷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寿春城头,残阳如血。濡须口焚江的余烬尚未冷却,江淮平原的风却已裹挟着寿春城头飘来的焦糊与血腥气,沉甸甸地压在曹营每一个士卒的胸口。巨大的霹雳砲残骸如同战死的巨兽,歪斜在城外泥泞的土地上,砲架上那两个深陷的“仁心”刻字,在暮色里模糊成两道沉默的伤疤。城墙之上,袁术的“仲氏”龙旗虽被烧得只剩半幅残片,却依旧在猎猎江风中顽固招展。城下,曹军新筑的土山、填平的壕沟,处处可见暗红的血渍和烧焦的痕迹,无声诉说着连日强攻的惨烈。
中军大帐内,气氛比帐外凝重的暮色更沉。炭盆的火光跳跃着,映照着曹操那张阴郁得能滴出水的脸。细长的眼眸深处,是攻城受阻的焦躁,是粮道被刘表兵马频频袭扰的隐忧,更是对帐下诸将久攻不下的强烈不满。曹仁、夏侯渊等大将垂手肃立,盔甲上沾满尘土血污,脸上带着疲惫与不甘。
“报——!”一名斥候满身尘土,踉跄扑入帐中,声音嘶哑惊惶,“袁逆大将张勋,率万余精兵,自庐江方向星夜驰援!前锋已过芍陂!距寿春不足百里!其军中…似有大量粮秣辎重!”
帐内瞬间死寂!空气仿佛凝固成冰!
曹操猛地攥紧了腰间佩剑的剑柄,骨节因用力而发白。前有坚城未下,后有强援骤至!腹背受敌!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窜遍他全身。
“慌什么!”一声虚弱却异常清晰的断喝,打破了死寂。声音来自角落那张铺着厚厚毛毡的胡床。
郭嘉挣扎着,在亲卫的搀扶下勉强撑起上半身。他裹在厚重的狐裘里,脸色灰败得如同蒙尘的旧纸,深陷的眼窝如同两口枯井,唯有一双眸子,在炭火映照下,竟反常地爆射出骇人的精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帐幕,刺破百里之外的迷雾!他喘息着,目光死死钉在那名斥候身上,声音嘶哑却字字如刀:“张勋…辎重…是幌子!咳咳…庐江至此,山道崎岖,涧溪纵横,大军难行…万余精兵,携重辎…五日…岂能飞至?!此乃…贾文和(贾诩)毒计!虚张声势…乱我军心…诱我分兵!”
他猛地抬手指向帐外寿春城的方向,枯瘦的手指因激动而剧烈颤抖:“真正的杀招…在城内!咳咳咳…瓮城!他们必在瓮城…设了火油…滚木…伏兵!只待我军破开外城…涌入瓮城…便是一网打尽…焚城灭顶之局!”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鲜血如同失控的泉眼,猛地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溅落在身前的地图和狐裘上,绽开大片刺目惊心的猩红!他身体剧烈摇晃,眼神瞬间涣散,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奉孝!”曹操失声惊呼,猛地离座!
“先生!”苏墨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从帐门处抢入,几步扑到胡床边,一把扶住郭嘉瘫软的身体。入手处一片冰凉粘腻,那滚烫的鲜血灼痛了她的指尖。她看着郭嘉灰败脸上那抹不正常的潮红迅速褪去,只剩下死寂的苍白,看着那深陷眼窝里最后一点骇人的精光彻底熄灭,化为空洞的茫然…一股灭顶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比任何一次面对死亡更甚!
“医官!快传医官!”曹操的厉吼在帐内炸响,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惊惶。
帐内瞬间乱作一团。亲卫飞奔而出。荀彧、程昱等文臣脸色剧变,围拢上来。武将们面面相觑,惊疑不定地看着郭嘉吐出的那口鲜血,又看向帐外暮色沉沉的寿春城头,郭嘉那句“瓮城火海”如同冰锥,狠狠扎进每个人心头。
苏墨紧紧抱着郭嘉冰冷颤抖的身体,用袖子徒劳地擦拭着他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那刺目的红染透了她粗糙的袖口。她感觉不到肋下旧伤的疼痛,也听不见周围的喧嚣,整个世界只剩下怀中这具迅速流失生机的躯壳,和他最后那句如同泣血诅咒般的警示——“瓮城…火海…贾诩毒计!”
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暴戾,混合着无边的恐慌和冰冷的杀意,在她胸腔里轰然炸开!贾诩!又是这条藏在暗处的毒蛇!她要破城!立刻!马上!用最狂暴的方式,碾碎这座吞噬了无数性命、更要将奉孝最后心血也吞噬的鬼城!什么瓮城火海,她要连瓮城带内城,一起轰上天!
“给我…最高的地方!”苏墨猛地抬头,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玉石俱焚的决绝,直刺曹操!“给我人!给我木料!给我石头!三日!三日之内,我让寿春…再无城墙可守!”
寿春城外,曹军连夜抢筑的土山最高点。寒风呼啸,刮在脸上如同刀割。脚下,是蚁群般忙碌的曹军士卒和征调的民夫,如同潮水般将巨木、石料、铁件源源不断地扛上土山之巅。巨大的松明火把插在四周,火光跳跃,将这片临时开辟的绝地工坊映照得如同鬼域。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松脂燃烧味、新鲜木料的清冽气、铁锈的腥气,还有泥土被踩踏翻搅出的土腥味。巨大的构件散落在山顶平台:粗壮得需数人合抱的桑木主梁已被剥去树皮,露出坚韧的木质;沉重的铁制枢轴、巨大的棘轮、粗如儿臂的牛筋绳索堆叠如山;最引人注目的,是山崖边一字排开的十几个巨大藤筐,里面装满了从附近山中采来的、棱角狰狞的青色巨石,每一块都重逾千斤!
苏墨就站在这片钢铁与巨木的丛林中心。她身上那件葛布短打早已被汗水、木屑和泥浆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却异常紧绷的线条。寒风卷起她散乱的鬓发,露出额角一道被木料划破、尚未凝结的血痕。她手里没有图纸,只有一根烧焦的硬木炭条。她赤着脚,踩在冰冷粗糙的木料和石屑上,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身影在巨大的构件和摇曳的火光中快速移动,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幽灵。
“这里!榫卯!斜角入榫!铁箍!烧红了套!要快!”炭条在巨大的主梁上飞快划过,留下清晰深刻的墨线。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穿透喧嚣的、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战场上的将军在发令。“绞盘轴!再淬一遍火!要硬!要韧!”
“苏都尉!这主梁…太重了!绞盘…怕拉不动啊!”一个满脸虬髯、浑身肌肉隆起的工头,看着那需要数十人才能勉强抬起的巨大主梁,看着图纸上标注的恐怖配重,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拉不动?”苏墨猛地回头,炭条直指山崖边那十几筐狰狞的巨石,眼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用它们拉!造配重箱!把石头装进去!悬在砲梢另一头!让它自己往下砸!”她的话如同惊雷,炸得周围所有匠人目瞪口呆!用石头…拉动砲梢?
没有解释,没有迟疑。苏墨的炭条已经点在关键位置:“这里!枢轴!必须承受万钧之力!铁水!浇铸!一次成型!裂了,重铸!人不够?去找史阿要!就说我说的!今日铸不成,明日提头去见他!”
她的命令如同冰冷的铁流,裹挟着不容置疑的毁灭意志,席卷了整个山顶工坊。所有质疑、恐惧,在这股意志面前都被碾得粉碎。匠人们如同被驱赶的牛马,在呵斥和鞭影下(来自监工的曹兵)疯狂劳作。号子声、锯木声、铁锤敲击声、铁水浇铸时的刺耳“嗤啦”声、巨石滚入藤筐的沉闷轰响…混杂着呼啸的寒风,奏响了一曲为毁灭而生的、震耳欲聋的死亡交响!
阿砾小小的身影如同最坚韧的藤蔓,紧紧缠绕在这台即将诞生的毁灭巨兽的每一个关键节点。他肩头的伤处用厚厚的布条紧紧裹着,外面套了件极不合身的粗布短褂,依旧被渗出的血染得暗红。小脸被寒风和汗水冲刷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如同淬火的星辰,燃烧着不顾一切的亢奋和专注。
“这里!轴套!对!卡死!用力!”他趴在一处刚浇铸好、还散发着灼人热气的铁制枢轴旁,用尽全身力气,和几个壮硕的工匠一起,将沉重的木制轴套狠狠砸进预定位置!火星四溅,烫伤了他的手背,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引绳!要韧!浸油!三股绞紧!”他飞快地穿梭在堆积如山的牛筋绳索间,用苏墨教的方法,将几股绳索浸入滚烫的桐油桶,再飞快捞出,指挥着少年学徒们用简陋的木架合力绞紧。桐油刺鼻的气味熏得他眼泪直流,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目光,时不时地投向土山下那片被火把照亮的区域——那里,临时搭建的营帐内,躺着生死未卜的先生。每一次望去,他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火焰便更炽烈一分,小小的身体里仿佛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驱动着他像一颗不知疲倦的铆钉,死死楔进这台巨大杀戮机器的建造进程之中。
灯火摇曳,将苏墨投在巨大砲架主梁上的影子拉扯得如同狰狞的巨魔。她正俯身,用一把沉重的铁凿,在枢轴承力的关键节点旁,狠狠凿刻。不是字,而是一个极其简陋、却充满力量感的图案——一个被圆环束缚的、咆哮的兽首!凿痕深陷木纹,带着她满腔的怒火与决绝!
“苏都尉!”史阿那冰冷得毫无人气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她身后响起。饕餮面具在火光下泛着幽光。“司马主簿(司马懿)命人送来此物,言乃贾诩降书之…副本。请都尉…过目。”他递上一卷素帛,语气平淡无波,却刻意加重了“副本”二字。
苏墨动作未停,甚至没有回头。铁凿落下,发出沉闷的“笃”声,碎木飞溅。“念。”她的声音比寒风更冷。
史阿展开素帛,用他那毫无起伏的声调念道:“…文和顿首,明公神武…寿春孤城,岂堪天威?然…张勋援兵旦夕将至…瓮城狭小…若明公强攻入瓮…恐玉石俱焚…不若暂缓兵锋…待文和献城…可保万全…” 字字句句,看似恭顺乞降,实则字里行间无不印证着郭嘉呕血道破的毒计——诱敌入瓮,聚而歼之!
“呵…”一声极冷、极硬的笑,从苏墨喉咙里挤出来。她终于停下凿刻,缓缓直起身。没有看那素帛,也没有看史阿。她沾满黑灰和木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如同两口烧穿了底的寒潭,深不见底,冰冷死寂。她抬手,用那沾着木屑和一丝血迹的手指,指向土山下那片灯火通明的曹营,指向中军大帐的方向,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同淬了冰的铁钉,狠狠钉入史阿的耳膜:
“去告诉司空,也告诉那位…算无遗策的司马主簿。明日辰时,我请他们…登高观礼。”
“观…何礼?”史阿面具后的眼神微微一凝。
苏墨猛地转过身,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闪电,穿透饕餮面具,直刺史阿眼底,嘴角勾起一丝近乎残忍的弧度:
“观…瓮城火海…如何…提前…绽放!”
破晓的微光,如同吝啬的灰烬,艰难地涂抹在寿春城头。巨大的配重投石机,如同从洪荒大地苏醒的泰坦巨神,沉默地矗立在曹军土山之巅。粗壮的桑木主梁斜指苍穹,末端悬挂着一个巨大的、用厚实原木箍成的沉重配重箱,里面填满了棱角狰狞的青色巨石。另一端的砲梢上,安放着一块同样巨大、被工匠们打磨出粗糙流线型的灰白色巨石。粗如蟒蛇的牛筋绳索紧绷着,缠绕在巨大的绞盘上。整座巨砲散发着冰冷、沉重、择人而噬的凶悍气息,砲身主梁上那咆哮兽首的刻痕,在晨光中清晰可见。
曹操亲率文武,登上了土山旁临时搭建的最高望台。猩红大氅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他脸色沉凝,细长的眼眸死死锁定着山巅那尊钢铁巨兽,眼底深处翻涌着惊疑、期待,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郭嘉被安置在望台角落一张铺了厚厚毛毡的软榻上,身上盖着数层锦被,依旧冷得微微发抖。他双目紧闭,脸色灰败得如同蒙尘的石膏,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只有胸口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着生命的顽强。荀彧、程昱侍立曹操身侧,面色凝重。司马懿依旧隐在稍后的阴影里,青衫微动,目光沉静地扫过巨砲,又落回寿春那依旧森严的瓮城轮廓。
阿砾像只灵巧的猿猴,攀在巨砲高耸的砲架顶端,负责最后的瞭望和信号传递。他小小的身体在凛冽的晨风中绷得笔直,肩头厚厚的包扎布条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上。他一只手死死抓住冰冷的木架,另一只手举着一面小小的红色三角令旗,目光如同鹰隼,穿透薄雾,死死盯在寿春瓮城那黑洞洞的入口方向。寒风如刀,割在他通红的小脸上,他却浑然不觉,所有的精神都凝聚在那面小小的令旗和远方目标之上。
“禀司空!巨砲装填完毕!目标——寿春瓮城内城藏兵洞及火油囤积点!请令!”负责砲组的军侯声音嘶哑,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单膝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曹操深吸一口气,那带着寒意的空气似乎也压不住他胸腔里翻腾的火焰。他缓缓抬起右手,那只曾持槊刺董、也曾挥毫赋诗的手,稳稳悬在半空,如同扼住了命运的咽喉。他薄唇轻启,吐出的字眼在死寂的黎明前,清晰得如同冰珠坠落玉盘:
“放。”
令旗猛地挥下!
“一号砲——放!”军侯的咆哮撕裂了寒风!
早已绷紧到极限的绞盘猛地拔销!
“嘎吱——嗡——!!!”
一声沉闷到撼动大地的、令人牙酸的恐怖巨响骤然爆发!那不是霹雳砲火药爆炸的脆响,也不是火龙出水的尖啸,而是一种源自大地深处的、纯粹力量的咆哮!巨大的配重箱在失去束缚的瞬间,带着万钧重力猛地向下坠落!恐怖的势能通过坚韧的牛筋绳索传递,瞬间转化为狂暴的动能!
粗壮的砲梢如同被上古巨神全力抡起的巨棒,带着撕裂空气的、令人头皮炸裂的恐怖厉啸,划破灰暗的晨空!砲梢尽头那块重逾千斤的灰白巨石,如同挣脱了大地束缚的流星,裹挟着无与伦比的动能和死亡的尖啸,沿着一条近乎完美的、充满毁灭美学的抛物线,朝着寿春瓮城那看似坚不可摧的深处,狠狠砸落!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数千双眼睛,连同城头上骤然响起的惊惶锣鼓声,都死死追随着那颗在破晓微光中翻滚的灰色死神!
“轰隆隆隆——!!!”
震耳欲聋的恐怖撞击声,如同九霄神雷在寿春瓮城最深处炸开!撞击点正是郭嘉呕血点出的、疑似藏兵洞和火油囤积的位置!
刹那间,天崩地裂!
坚固的瓮城内墙如同脆弱的沙堡般轰然崩塌!巨大的冲击力不仅撕碎了砖石,更深入地底,引爆了那些为曹军准备的、深埋地下的恐怖杀器——成缸成瓮的火油、堆积如山的滚木擂石、密布的铁蒺藜…以及藏匿其中、正待瓮中捉鳖的袁军精锐!
地火冲天!
先是一道刺眼的橘红色火线猛地从撞击点蹿出!紧接着!
“轰!轰轰轰轰——!!!”
比先前撞击声恐怖十倍、百倍的连环爆炸在瓮城深处疯狂爆发!大地剧烈颤抖!冲天的烈焰混合着浓黑如墨的烟柱,如同地狱火山喷发般直冲云霄!无数燃烧的碎片——砖石、木料、破碎的肢体、乃至整缸整缸被点燃的粘稠火油——被狂暴的冲击波抛向高空,又如同燃烧的陨石雨般砸落!瓮城那狭窄的空间,瞬间变成了一个被点燃的、疯狂旋转的烈焰熔炉!凄厉到骇人的惨嚎声被爆炸的巨响瞬间淹没!
坚固的瓮城城墙,如同被巨神从内部狠狠捣了一拳,在连环爆炸的冲击和烈焰的舔舐下,发出令人心胆俱裂的呻吟!巨大的裂缝如同蛛网般瞬间爬满墙体,紧接着,靠近爆炸中心的大段城墙,如同融化的蜡烛般,在滚滚浓烟和冲天烈焰中,轰然向内坍塌!露出了后面同样被震得摇摇欲坠的内城城墙!
寿春城最坚固的防御核心,引以为傲的死亡陷阱——瓮城,在曹军将士狂喜的呐喊和袁军彻底崩溃的哀嚎声中,化为一片烈焰冲天的巨大废墟!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将破晓的天空都映成了凄厉的血红色!
望台之上,死一般的寂静被瞬间点燃!震天的欢呼声如同海啸般席卷山野!
曹操猛地踏前一步,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栏杆,身体因激动而微微前倾!他望着那炼狱般的瓮城火海,望着那坍塌的城墙,望着袁术守军瞬间崩溃的意志,纵声长笑!笑声激越穿云,充满了枭雄霸业得展的狂放与不可一世!
“好!好一个破城焚瓮!苏墨!苏墨何在?!孤当…”
他狂放的笑声和封赏的许诺戛然而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鬼手扼住了喉咙!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焚天的烈焰,聚焦到山巅那尊刚刚喷吐完毁灭的钢铁巨兽脚下——
阿砾小小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正从那高耸的砲架顶端坠落!
方才巨石破空、地火冲天的瞬间,那恐怖的反作用力传导至整个砲架,引发了剧烈的震颤!攀在最高处、全神贯注于令旗和目标的阿砾,被这突如其来的巨震狠狠甩脱了爪握!瘦小的身影在空中无助地翻滚,直直坠向下方堆满棱角狰狞巨石的配重箱区域!
“阿砾——!!!”一声凄厉到撕裂灵魂的尖叫,压过了所有的欢呼与爆炸的余响!
苏墨的身影如同疯魔般从砲架基座处冲出!她目眦欲裂,眼中所有的冰冷、算计、决绝,都在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和绝望彻底吞噬!她不顾一切地扑向阿砾坠落的方向,速度快得在身后拉出一道残影!肋下那道早已麻木的旧伤,在此刻爆发出撕裂般的剧痛,她却浑然不觉!
然而,太迟了!
“砰!”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碎的撞击声!
阿砾瘦小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堆满碎石的地面上!距离那些狰狞的巨石,仅有咫尺之遥!鲜血如同绽开的红梅,瞬间从他身下蔓延开来,染红了冰冷的泥土和碎石。他小小的身体蜷缩着,一动不动,只有几缕散乱的发丝在带着血腥味的寒风中微微颤动。
苏墨的身影在最后一刻扑到,却只来得及抓住一片染血的衣角。她双膝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她颤抖着,伸出手,却不敢去碰触那具了无生息的小小身体。世界所有的声音——欢呼、呐喊、火焰的噼啪、狂风的呼啸——都在瞬间离她远去。她只是死死地盯着阿砾惨白侧脸上那道被碎石划破的血痕,盯着那不断蔓延开的、刺目的猩红…
时间仿佛凝固了。山巅的风带着远方火焰的灼热和浓烟的呛人气息,卷起她散乱的鬓发,拂过她沾满黑灰和血污的脸颊。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那双曾燃烧着冰冷怒火、闪烁着精钢般意志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被血与火彻底淬炼过的、近乎空洞的平静。
那平静之下,是万念俱灰的冰冷,是看透一切后的…死寂。
望台上,曹操狂放的笑声还凝固在脸上,眼底的狂喜被惊愕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阴霾取代。郭嘉在软榻上似乎被那声凄厉的呼唤惊动,极其微弱地抽搐了一下,嘴角再次溢出一缕鲜红,随即彻底归于沉寂,唯有胸口那点微弱的起伏,证明着生命的烛火尚未完全熄灭。
阴影中,司马懿的目光平静地掠过下方那凝固的惨烈一幕,又缓缓抬起,落在苏墨那死寂的背影上。他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牵动了一下,如同冰封湖面掠过的一丝涟漪,随即又恢复了深潭般的沉静。那沉静深处,是一丝掌控棋局、冷眼旁观棋子碰撞湮灭的…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