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刚黑下去，镇尺背面那圈青铜纹还在发烫，像是有人拿烙铁在背面烫符。我把它翻过来，裂痕还在，墨纹流动得跟老年痴呆似的，断断续续。可那青铜锁纹一圈圈往里收，像自动拧螺丝，硬是把裂缝往死里压。
这玩意儿不像是要废我，倒像是……想给我上枷。
我正琢磨着，手机“嗡”地一震，平台通知弹出来：【您的直播因涉嫌非法探险，正在接受多部门联合审查，建议暂停内容更新】。
我冷笑一声，点开后台。
果不其然，举报来源清一色挂着“北境守备署官播”的认证蓝标，IP地址直接定位到军区数据中心。他们不装了，开始走明牌。
更狠的是另一条私信，来自医院系统同步推送：【患者夏秋蝉特殊用药配额已冻结，恢复时间待定】。
我盯着那行字，手指在屏幕上停了三秒，然后点进直播后台，把之前录好的视频包——破灵刃残骸、血字石壁、还有黑袍人那句“毁了也不给你”——全部打包加密，设了个定时发布：48小时后，自动推送到二十个主流平台。
干完这票，我靠在石壁上，把镇尺贴回手机背面。墨纹虽然弱，但还能导电，像块老旧的信号增强器。我一边调试频段一边想，他们以为断药就能拿捏我？忘了我妹妹的病历还在网上挂着，几百万人盯着呢。
我重新开播。
画面一亮，弹幕瞬间炸开。
“主播你没死？！” “刚才那爆炸我人都傻了！” “军阀真敢炸墓？这是要灭口啊！”
我没说话，先把镜头对准地上那堆碎石——就是我刚爬出来的通道口。三块巨石压得严严实实，连条缝都没有。然后我把镇尺举到镜头前，裂痕清晰可见。
“看见没？”我声音哑得像砂纸搓墙，“他们炸了墓，还想封我的号。现在连药都停了。”
弹幕刷得更快。
“我查了，北境守备署真发了通缉令，说你在盗掘国家文物！” “他们这是要逼你交线索！” “主播别硬刚，先保命！”
我点点头，语气放平：“我知道你们担心。我也想救妹妹，但不是拿命换命。我需要时间，48小时。在这之前，我不会交出任何东西，也不会再进任何墓。”
说完我顿了顿，补了一句：“但请记住，我不是在求生，是在救人。”
弹幕安静了一瞬，然后刷屏。
“懂了！” “我们替你盯着医院！” “已联系记者，准备曝光用药冻结事件！”
我关掉直播，把手机塞进背包。舆论这东西，现在是我的护甲，也是我的雷区。踩对了能炸翻对手，踩错了，自己先被炸成渣。
镇尺还在发烫，我拿起来仔细看。那青铜纹已经缩进裂缝深处，像焊条在自动补铁。可识海里的幕僚还是蹲在角落，嘴张着，没声。我试着滴了滴血上去，血珠滚下来，没被吸收。
这尺子在自救，但救得挺别扭。
我翻背包想找点能用的东西，手指突然碰到一卷硬皮册子——《地脉图录》，上个墓顺出来的，一直没细看。刚才幕僚指向的就是它？
我抽出图录，翻开第一页，全是些歪歪扭扭的山脉走向，标注着“阴脉”“死穴”“鬼眼”之类的词。翻到第三页，手指突然一顿。
一页空白。
不，不是完全空白。在右下角，有一道极细的划痕，像是被人用指甲抠出来的线条，弯弯曲曲，最后汇聚成一个点。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墨色发暗，像是多年以前写上去的：
“佛魔所囚，锁魂之地。”
我猛地抬头，又低头看镇尺。
那青铜锁纹的走势，跟这划痕一模一样。
不是巧合。
我正要再翻，手机又震了。不是平台通知，是打赏系统弹出一条匿名消息：
“若想破局，查‘阴墟九锁’，地脉图录第三页有标记。”
下面没署名，只印了个模糊的青铜锁纹，跟镇尺上的如出一辙。
我盯着那纹路，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信是谁发的？观众？内鬼？还是……尺子自己在做梦？
不管了。线索来了就得接。
我打开地图软件，把图录上的坐标手动输入。定位跳出来的一瞬间，我眼皮一跳。
那地方叫“阴墟”，位于西北荒漠边缘，民国时期曾有考古队进去过，全员失踪，最后只找到一台胶片相机，洗出来的照片全是黑的，唯独一张，隐约拍到一座青铜门，门上缠着九道锁链。
而更巧的是，军阀的“北境守备署”，驻地就在那片区域五百公里内。
他们守的，不会就是这儿吧？
我合上图录，指腹摩挲着镇尺的裂痕。青铜纹还在缓慢收缩，像是在封印什么，又像是在唤醒什么。幕僚依旧不说话，但刚才那指向图录的动作，绝不是幻觉。
他们以为炸墓就能逼我低头？以为断药就能让我跪着交线索？
太小看我了。
我打开定时发布系统的后台，把曝光倒计时从48小时调到24小时。然后重新开播，只录了一段音频上传：
“药如果不断，直播不爆。但如果我妹妹出事，明天中午十二点，所有证据全网公开。”
发完，我关机，把镇尺塞进内袋。
裂痕还在，但青铜纹压得死死的，像给伤口上了钢板。我摸了摸那纹路，温度已经降下来了，可指尖触到的一瞬，突然有种错觉——
这纹路，不是外来的。
是尺子自己长出来的。
我正要收手，背包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我没开屏，直接点开通知栏。
还是那个匿名打赏账号，新消息：
“他们已经在查你直播间的IP了，三小时后会有便衣到你藏身处附近排查。”
我盯着那行字，慢慢把镇尺从内袋拿出来。
青铜纹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像是活的一样。
我站起身，把图录塞进防水袋，背起包，最后看了眼那堆碎石。
他们想用规则杀人，用体制压人，用时间耗死我。
行啊。
那我就在规则崩塌前，先找到那个“锁魂之地”。
我拉开背包侧袋，把镇尺放进去，拉链拉到一半，突然停住。
里面那卷图录的边角露了出来，第三页的划痕在微光下格外清晰。
而就在刚才，那道划痕的尽头，似乎……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