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满年纪小,对你称呼这块也没必要这么纠正。”沈进收回视线,看向贺时煜,“而且你收养了他,你也算是半个父亲了。”
“你忘记贺家那个孩子是怎么死的了?”
沈进脸色一凝。
他知道贺时煜指的是谁。
三年前,贺家长女贺知意未婚生下的三岁儿子被绑架撕票了。
小孩的尸体还是贺时煜带回来的。
没能救下这个外甥,一直是贺时煜心里的痛。
“在外,人人忌惮贺家,但也次次想扳倒贺家。”贺时煜收回视线,眉头紧拧,“在内,贺家龙潭虎穴,关系复杂。如果有人误会尼满是贺家的孩子,他只会成为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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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语最后又带女儿去了一趟医院。
做完检查,医生说女儿算是脱离了危险,但这次病毒凶险,女儿体质又差,烧也还没有完全退下去,需要住院观察一天。
晚上九点,静谧的病房里只有女儿浅浅的呼吸声。
江晚语坐在床边,紧握着女儿的小手,静静地看着吊瓶里一滴一滴往下滴落的药水。
跟贺时煜再次重逢,是她始料未及的事。
她思绪很乱,明明不想再想起六年前的那些事,但那些记忆还是像潮水般向她涌过来。
贺时煜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这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事情。
即使后来他们在一起,那她也不过是个见不光的地下情人。
那时临近毕业,京大突然传出一些流言。
流言里,贺家太子爷贺时煜清冷桀骜,竟在私底下偷偷谈了一个哑巴女友,那哑巴女友还是他家保姆的女儿。
一时流言四起。
再配上一些不知道谁偷拍她和贺时煜的亲密照片,她成了被冷嘲热讽、众矢之的对象。
有人说她痴心妄想,小小麻雀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有人说她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怎么配得上那家境显赫、天之骄子的贺时煜。
更有人说她母亲只是贺家的一个保姆,身份低微,竟然教得她一身勾引人的狐媚子功夫,怂恿她勾引贺时煜,成为他枕边人。
那些流言就跟一把刀子一样扎进她心口。
她红了眼睛,不知道怎么做才能终止这场无端的流言暴力。
后来她给贺时煜打去了电话,可那边无人接听。
她明明不会说话,可那次她又急又慌,下意识只想给他打去电话。
哪怕自己不能说话导致这通电话毫无意义,但她只想在第一时间听到他的声音。
可她打了一次又一次,得到的仍然是无人接听。
后来她知道,他回了家。
她满腹委屈地跑回贺家找他,却没想到在书房门口听到他说——
“她确实配不上我们贺家。”
“不过是个地下情人,分了就是。”
或许是男人声音太过冷冽,在那酷夏的夜里宛如一阵带着冰刀的寒风,冲灌进她身体,让她整个手脚都冰凉至极。
她从来没有想过跟贺时煜有以后。
出生于京市顶级豪门贺家的他,家境显赫,父亲贺远璋坐拥商业帝国贺氏集团,母亲秦雯是著名钢琴家,外祖父家世代从军,外祖父又是战功赫赫的上将。
含着滔天富贵和权势出生的他,她怎么敢肖想。
所以她从来不敢奢求他承认他们的关系,甚至对外公布他们的关系。
她只敢贪恋那段见不得光里的短暂美好,只敢在即使他们最后分开,也能抱着那份美好回忆共度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