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公府,书房内檀香袅袅。
中书省左丞相、韩国公李善长端坐主位。
五十六岁的他,脸色淡然,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桌面,眼神中无喜无悲,甚至似带有疑问扫过堂内。
堂内中书省参知政事 胡惟庸、中书省右丞 汪广洋、户部尚书 滕毅、吏部尚书 吴琳依次而坐。
此时这些朝中重臣一个个脸色凝重,或是焦虑,或是沉默。
近些时日,情况有些不对,皇上已经有数日未开朝会,甚至不理朝政,整日就召见一些工匠。
“韩国公,” 胡惟庸 率先开口,打破沉默,“陛下已数日未曾视朝,连北疆大捷的封赏细则都悬而未决。太子殿下虽在东宫,却……仿佛被坤宁宫绊住了脚。长此以往,国事堪忧啊!”
“是啊,是啊~” 滕毅,汪光洋等人附和道。
特别是户部尚书滕毅面带愁容,“黄河汛情日紧、漕运多处阻滞、处处都需钱粮……桩桩件件都需圣裁。詹事府那帮人,只知按部就班,毫无担当!若延误了时机,恐酿大祸!”
吴琳捻须皱眉道:“朝中人心浮动,各部官吏皆在观望。若无陛下坐镇,太子主事,恐生懈怠,甚至……宵小之辈趁机作祟。”
李善长依然无所动缓缓道:“诸位稍安勿躁。陛下龙体或有微恙,需静养。太子纯孝,侍奉皇后娘娘,亦是常情。”
“韩国公。” 胡惟庸忍不住向前倾身,声音压得更低,“您是真不知?宫中传言沸沸扬扬。都说那夜除了大捷,还有妖星降世?坤宁宫那位昏迷的小….来历蹊跷,样貌竟酷似燕王!陛下震怒,亲手……”
胡惟庸做了个拍打的样子,“这才引得皇后娘娘雷霆之怒,闭宫不见圣驾?”
书房内瞬间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善长脸上。
李善长脸色突变训斥道:“宫闱秘事,岂容妄议?此等空穴来风之事能是尔等妄议?!”
他狠狠地一拍桌子,“此间之事只是请陛下回銮视事!太子殿下,亦需以国事为重,克尽储君之责!国本动摇,则社稷危矣!”
“我等因以社稷之重。国事糜烂,便是最大的谏言,陈明利害,恳请陛下临朝决断!同时,奏请太子殿下移驾文华殿,主持朝议!以灾祸连连天象示警,若君德有亏必后患无穷!”
坤宁宫外。
秦王朱樉,晋王朱棡、周王朱橚等几位皇子带头跪在宫门之外,随行而来的内侍宫女身前是各种名贵药材和滋补品。
“儿臣等忧心母后玉体,特来请安!”朱樉跪在第一排声音洪亮,姿态恭谨。
只是坤宁宫宫门紧闭,依然是沈姑姑带着宫女拦在门前。
“奴婢参见各位王爷。皇后娘娘凤体仍需静养,太医嘱咐不可见风,亦不宜见客劳神。娘娘懿旨,谢过诸位王爷孝心,请王爷们回府安歇。”
朱棡却不为所动,跪在那里双眼直视沈姑姑,“姑姑,我等兄弟情深,母后病中,岂能不来侍奉汤药?还请通禀一声,哪怕让我等隔着帘子磕个头,看一眼母后安好,也心安啊。”
沈姑姑有些犯难:“晋王殿下各位殿下孝心可嘉,只是娘娘有旨,还请王爷们回府,待娘娘凤体大安,自会召见诸位殿下。”
就在这时,周王朱橚突然插话道:“沈姑姑,听说宫里来了个小弟弟,长得像四哥?他怎么样了?我们能看看他吗?”
此言一出,众皇子的目光一同看向沈姑姑。
沈姑姑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毫无波澜:“周王殿下说笑了。坤宁宫内只有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并无什么小贵人。王爷们请慎言,莫要听信宫中无稽流言。”
乾清宫内,朱元璋衣衫不整,葛优躺的摊在御榻上,在他手边放着一个空塑料瓶。
若是王永兴在必能认出来那是自己带的可乐。
此时已经被老朱喝了个一干二净。他一边看《明朝那些事儿》一边对伺候的杜安道:“太子还在坤宁宫?”
“回陛下,太子殿下刚刚回了东宫。”
朱元璋沉默了片刻忽然问:“咱已经有几日没上朝了?”
杜安道算了一下回答道:“约莫五日。”
“那太子呢?”朱元璋问道:“这几日都在坤宁宫?”
“是。”杜安道回道。
“啪!”朱元璋猛地合起书,像是下定了莫大的决心说:“把太子给咱叫来!告诉他,无论有什么事情都放下即可来见!”
杜安道躬身退出,朱元璋又拿起可乐看着空空的瓶子,舔了舔边缘,把随后一点甜味都刮干净。
“这小猢狲居然喜欢喝这种玩意,这不知道哪里好了。”
过了好一会,朱标带着一身疲惫和忧虑踏入乾清宫时。
“标儿!”朱元璋心中一紧,几步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力气大得让朱标微微一颤,“咱的好大儿啊!!!”
“父皇……”朱标瞬间心中五味杂陈,眼眶就红。
朱元璋顿时眉头皱起,虽说他心中也是可缺硬起态度训斥道:“哭个甚!是咱驾崩了还是你薨逝了?”
“把眼泪给咱收回去!”
“父皇教训的是。”朱标擦了一下眼泪强忍着悲伤。
“来来来~父皇给你个好东西。”说着他就把朱标拉到了御榻前。
朱标一看顿时有点目瞪口呆。
御榻乱就算了,重要的是这御榻上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是吃的。
而且都是王永兴的吃的。
他见过,父皇让送了一份到母后那边,只是母后都没有动。
“你看这个。”朱元璋拿起一罐八宝粥,非常顺利的开盖,拿勺子,最后送到朱标面前说:“尝尝,这东西可不比咱的御膳差多少。”
朱标不敢接,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朱元璋。
朱元璋似是猜到了什么说:“你看这里,咱研究了半天。那小猢狲的东西其实也没有那么难打开。”
朱标顺着手指方向一看,是图画和文字。
“那小猢狲的东西都标注着怎么开,怎么吃。”朱元璋得意洋洋的说:“照着这个上面标注的去做就能轻易打开。”
朱标还是有点疑惑。
“所以,标儿!咱想好了!咱跟你商量!”朱元璋的拉着朱标坐在御榻上,声音终带着一种恳切,“那小猢狲现在变成了个小娃,他虽是老四的世孙,可也是咱的,是你的,流着咱老朱家的血。咱想……把他划到你这一脉来!让他认祖归宗!”
朱标彻底惊呆了,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泪水再次滑落,呜咽着,“儿臣…儿臣…有愧….”
“何愧之有?!”朱元璋眼中划过一丝焦躁但忍耐住了,他拉着太子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那不是你的错,那是咱的错。这几日咱也认真研究了那小猢狲的东西。”
“就像是这八宝粥,咱第一次开那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弄开还差点划伤咱的手。”
“但是按照上面的画,哪怕看不懂字也可以轻轻松松一打就开。”
“儿啊。”朱元璋摸着朱标的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肯定的说:“那小猢狲….那小子或是上天赐给你的福星。他是未来之人,通晓未来之事,那必知道如何助你。”
朱标微微一滞,目光转向坤宁宫的方向,“可他毕竟是四弟的血脉……”
“老四?”朱元璋一愣,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大笑着说:“你信不信把他和老四放一起,没人管的话,他敢把老四摁在地上捶?!”
说着朱元璋摁着朱标的肩膀。
“你是长兄,未来也将为人父,这俩小猢狲你得多担着。”
就在这时,杜安道突然冲进来。
“皇上!皇上!好消息!好消息!”
“小贵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