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优读书由作者大大听风的鱼所著的历史小说长戈，主角是秦溪，网友评价非常高，主要讲述了：皇帝驾前有大将千骑引路，享百步之内先杀后报大权，是为骑卫武侯将军。而大将之前，尚有百余步卒持戈执戟，称马前卒。秦溪的权臣之路，从一个小小的马前卒开始……
第3章 老兵
入夜以后，气温骤降。
走出了官道，拐入一条林间小路，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得静谧起来。
说是小路，其实并不小，得益于灵台山是皇家的祭天场所，观天监的驻地，为了利于皇族往来，沿途的道路被修整得极为平坦，并不比官道差上多少。
观天监，是隶属于皇室宗族的机构，原则上不归朝廷内阁管辖，但在财政上由户部统一派发。因为前来祭祀的都是皇族子弟，安全问题不容忽视，兵部常年派驻了一支军团镇守。
不过毕竟相距帝京不远，天子脚下倒也没有多少人敢挑战皇威，以至于镇守灵台山的军团大多都是些老弱残兵，只有几百人，与规格更高的其他部队相比之下，是云泥之别。
陈五赴任灵台山太保，便是统管这支军团。
皇帝出行自然有禁卫军随行，宗族亲王大多也有私兵陪护。云台山太保所部，其实更像是一种摆设。
骑卫将军之职，可御前引驾，行先杀后报的权力，乃天子拳齿，佩刀执戟，妥妥的京官之流。而太保之位，是地方军职，从千夫长，待遇上与京官差距极大。
陈五顶着一个从三品的爵位就任太保，已经是被贬得不能再贬。
距离帝京只有百里，按照正常的脚程，原本可以在日落之前到达。奈何陈大将军性情使然，一路上走走停停，还趁机调戏了一番过路的女子，险些发生争斗，这才拖延下来。
此时路程仅仅过半，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两人一马，只能待在路边的一处破庙中稍作整顿。
这间破庙的所在有些奇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距离灵台山还有一段距离，秦溪从帝京城中走来，一路上也很少见到灯火，人际罕至的位置建起庙宇也不知道是何用途，而且还荒废了。
身上单薄的衣衫，并不足以御寒，令秦溪冷得有些想要发抖。
陈五倒是还好，幼年时跟父辈们学习过武艺，抵御风寒的能力要比常人强不少。
将那匹老瘦的战马绑在破庙外的一棵大树身上，秦溪与陈五相继走入。
破庙并不大，常年失修的样子。一进门便是堂内，满目凌乱，供台上已经空无一物，也不知道之前是供奉着哪路神佛。
门外约五丈处有一口水井，井口被枯枝败叶盖住，井旁取水的绳索和木桶却都还在。
帝京一带常年雨水充足，这孤井倒是没有干枯。
秦溪摩挲了一下双手，朝掌心哈了一口气，略微驱赶了寒意后，来到井边，打起了一桶水。
此刻也管不了什么脏乱问题，对着桶口便大喝起来。
两人出城的时候并没有带太多干粮，主要是陈大将军没钱购置，吃食见底。
饥寒交迫之下，唯有以井水裹腹。
陈五已经自行走入破庙中，秦溪半肚子的冷水入腹，饥饿感并没有消退太多。
隔着还能稍许视物的天色，向着破庙歪掉的小门，秦溪喊道：“陈先生，此处荒无人烟，看来咱俩今晚得挨饿了，这井水不算干净，但聊胜于无，你要不要喝点？”
灵魂穿越过来后，结合脑中的记忆，秦溪对这位陈大将军的印象其实并不好，不过好歹是对自己的前身有过救助之恩，眼下又一路同行，自然是不好自己“独食”。
“取来。”
得到了陈五的回应，秦溪提着半桶水走进破庙，堂室内的光线更暗，也不知道陈五在哪个方向，便直接道：“门口，你自己来取，黑灯瞎火的，看不见。”
这时候，突然眼前亮起一抹微光，陈五也不知道从哪里取来一根火折子，呼地一声吹亮起来。
火光摇曳，甚微，只能照亮几米的范围。
只见到陈五此时坐在庙中的一个角落，倚靠墙壁半坐着，神情淡定。
自从走进这间破庙，陈五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一改吊儿郎当的常态，变得异常冷静，没有半点纨绔浮夸的表现。
将水桶递了过去，陈五一手接过，另一只手则摸到身后，变戏法般摸出一个水葫芦来，便自顾往葫芦里倒水。
令秦溪纳闷不已的是，年久无人打理的缘故，水桶口的边缘已经腐坏，倒下的水流分叉不均，却都能准确的灌入葫芦口中，连一滴水也未曾滴落到外面。
这手法，怕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
见此，秦溪惊奇道：“陈先生难道会变戏法？”
陈五只笑不语，等倒满水葫芦后，猛饮了一口，这才道：“那叫本事，不是戏法。”
秦溪讶然失笑，据他所知，陈大将军除了以寻花问柳见长外，尚不知还有其他什么任何本事。
不过，也没有过多在意，自顾在周围捡了些茅草，算是给自己铺了一张简陋的“草席”，秦溪便想要睡觉，以睡止饿，正如俗话所说，梦中什么都有。
陈五却在一旁问道：“小子，饿不饿？”
秦溪有些不满道：“明知故问。”
“想不想吃羊腿？”
“陈先生莫非是饿得神志不清？这里哪来的羊腿？”
“这里是没有，保不准有人送来呢？”
秦溪白了他一眼，当他说的是胡话，便翻身过一边，不再回话，尽量的酝酿起睡眠。
陈五呵呵一笑，眼中却闪过复杂之色。
许久后，秦溪已经稍有睡意，谁知又被破庙外的一阵响动给惊醒，当即便有些不悦。
庙外，一队人马从灵台山的方向快速奔来，大约有十几人，各个手持火把，身上披着甲胄。
一到近前，便将破庙团团围住。
火光从四处的破洞中照进来，明灭不定。
秦溪有些紧张道：“外面来人了？”
陈五笑着，也道：“明知故问。”
说完，便起身向门口走去，秦溪也想跟着，却被他一把拦住。
“你留在这，羊腿烤好了，我再叫你。”
走到门口的时候，那扇已经不堪风雨的木门，正好自行脱落。陈五踏门而出，双手负在身后，神情肃穆，居然颇有风范的模样。
领头的甲胄骑士，手里举着火把，眼睛瞎了一只，脸上还有三处刀疤，横眉怒眼，乍看之下有些瘆人。
刀疤骑士与陈五冷面相对，似有剑拔弩张之意。
下一刻，浑厚的声音喊道：“何人在此？”
陈五不紧不慢，道：“无名无姓，九流之辈。”
“即是九流，可杀否？”
“可杀！”
“好，接剑！”
刀疤骑士猛然抽出腰间长剑，脱手而出，带着破空声，像一支利箭般朝陈五刺去。
陈五不闪不避，不动声色。
当长剑即将刺到他的喉咙时，这才快速伸出两指，瞬间夹住了那柄飞剑。
秦溪悄无声息的摸到陈五身后，正好看见了这一幕，顿时有些发呆，愣住。
徒手接剑？
这还是那个荒废无度，只懂裙下买醉的陈大将军吗？
陈五会武艺，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当今的大阳王朝，武风盛行，各种流派百出，一派蓬勃之景。
普通民众也常有习武强身的风气，更何况是身出名门的陈大将军？
只不过在秦溪传承过来的记忆里，并没有见过陈五出手，更多的只是有关于他的风流韵事。
此时徒手接剑，也不知道是厉害呢？还是假装厉害。
眼见一剑落空，那刀疤骑士冷哼，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在空中挥出一拳，正冲陈五面门。
这一拳之力，带着罡风，即便是站在陈五身后的秦溪，此时隔着一段距离，仍然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刚猛之力扑面而来。
而陈五冷峻不惊，仍是不闪不避，将指间的长剑往身边一扔，剑身斜插，入土三分。
“呼…”
刀疤骑士那一拳，在即将击到陈五面门时，突又戛然而止。
罡风散去，徒有空拳，距离陈五的脸只有0.001公分。
沙煲大的拳头几乎盖住了陈五的整张脸面，陈五却笑道：“小兴子，十年不见，你倒是武功精进呀。”
说着，一拳打在刀疤骑士的胸口上，这一拳不像是打架，而是像多年旧友之间的相互招呼。
刀疤骑士原本满脸凶相，此时顿然一松，收拳张开双臂，便给陈五一个熊抱。
嘴里还喃喃道：“少将军，久违了，想死我了。”
紧跟着，在场的所有骑兵也都翻身下马，挨个儿与陈五拥抱在一起，一时间“少将军”的呼唤声，传遍了整间破庙。
他们大多都有些年纪，四五十岁以上，身上都有残缺，或是断指，或是断臂，像是早前冲阵沙场时遗留下来的旧伤，与陈五见面互道长短，潸然泪下。
秦溪看到这幕情景，有些摸不着边际，脚下一动，不小心踩到了一截枯枝，发出细微的声响。
这群老兵都有沙场征战的经历，警觉性很高，之前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陈五身上，这才忽略了秦溪的存在。
此时，陈五就在人群之中，细微之外的一丝响动，引起了他们的警觉。
有一人当即高声道：“谁？谁在里面？”
说着，腰间的大刀已经拔出。
陈五赶紧道：“没事，里面的是我的人。”
而后，秦溪带着一脸尴尬的笑容走了出来，道：“各位…大家好。”
一众骑兵面面相觑，见到秦溪身材俏瘦，肤色却异常白皙，面容颇具俊朗，若非此时穿着破旧的粗布衣衫，拉跨了体面，不然看起来倒像是个清雅的秀气文士。
我的人！
这话说给一百个人听，能有一百种不同的理解。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也不知道是谁，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哦！少将军的人，那就是自己人了，这很正常，又不难理解。”
紧跟着，又有人道：“是呀，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怪癖的人多了去了，断袖之好，也不算丢人。”
“那不是？少将军何许人也？人中龙凤，有些异于常人之处，也是自然。”
…
陈五脸色巨变，手指着天地神灵，大声道：“对天发誓，这人不是我的男宠。”
秦溪差点站立不住，想要吐出一口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