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黑暗。
苏晚感觉自己在下沉,坠入冰冷刺骨的深海。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沉重的、令人绝望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着她,要将她碾碎,要将她吞噬。怀中那截冰冷的兽角,是唯一能感觉到的实体,却沉重得如同枷锁,拖拽着她不断下沉。
阿婆…阿婆心脏骤停…随时可能…
这个念头如同淬毒的冰锥,一次次刺穿她混沌的意识,带来尖锐到灵魂深处的剧痛。每一次刺痛,都让她在无边的黑暗中痉挛一下,却无法挣脱,无法醒来。
“晚囡…”
一个遥远而熟悉的声音,仿佛隔着厚重的冰层传来。
“晚囡…醒醒…”
是阿婆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黑暗中,仿佛有一线微光挣扎着亮起。微光中,浮现出阿婆的脸。不是ICU里苍白虚弱的模样,而是记忆中温暖慈祥的容颜,带着山风拂过般的坚韧笑容。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蕴藏着星火。
“晚囡,别睡…”阿婆的声音清晰了一些,“‘诺帕’在等你…它在发光…你看到了吗?”
光?苏晚努力地想要聚焦视线。怀中的兽角似乎真的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在意识的最深处,在绝对的黑暗里,那截黝黑的兽角上,那些粗犷奔放的刻痕,仿佛活了过来!狰狞的烛龙在黑暗中蜿蜒游动,它口中衔着的那团原始火焰,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烈焰熊熊燃烧,驱散了周围的寒冷和黑暗!
“用心…听…”阿婆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带着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听它的心跳…听祖灵的呼唤…醒来!晚囡!醒来!”
轰!
那团火焰猛地炸开!炽热的光和灼痛感瞬间席卷了苏晚的全身!
“呃!”苏晚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如同溺水者被强行拉出水面!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刺目的灯光让她瞬间眯起了眼,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剧烈的眩晕感和尖锐的头痛让她恶心欲呕。她发现自己躺在竹椅上,身上盖着一件厚外套。手臂的伤口被重新包扎过,绷带干净整洁,但依旧传来阵阵钝痛。
“苏晚!你醒了!”黎兆林教授焦急而疲惫的脸庞瞬间出现在视野上方,他的眼镜片上蒙着一层雾气,眼中布满了血丝,“感觉怎么样?吓死我了!你刚才昏过去了!”
阿婆!苏晚的意识瞬间回笼!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她猛地抓住黎教授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肉里,声音嘶哑而尖利:“阿婆!教授!阿婆怎么样了?!联系医院了吗?!”
黎教授连忙按住她,声音沉重而急促:“联系了!一直在联系!我让护士站随时报告情况!刚…刚才又通了电话…”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眼神里充满了不忍,“阿婆…还在抢救室…情况…非常危急,但…但心跳暂时恢复了!医生还在全力抢救!这是好消息!苏晚!还有希望!”
心跳恢复了!
这几个字像微弱的氧气,暂时缓解了苏晚濒死的窒息感。但“非常危急”、“还在抢救室”这些字眼,依旧像冰冷的铁链缠绕着她的心脏。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
“圣物…鉴定…”苏晚挣扎着想坐起来,目光急切地扫视四周。那截黝黑的远古兽角,此刻正被小心地放在一张铺着白色绒布的小方桌上,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在灯光下散发着幽深而沉静的光泽,仿佛一块凝固的远古星辰。桌边,还放着她从工商局带回的那截牛角和深蓝色黎锦碎片。
“省里的专家已经在路上了!最多再过一个小时就能到!”黎教授看了一眼手表,语气带着一丝紧绷的期待,但更多的还是焦虑,“他们带了便携式的专业设备,可以现场取样进行成分和年代鉴定!只要拿到权威报告,我们立刻就去医院!拿着这个铁证去找周正明对质!逼他收手!这是救阿婆最快的办法!”
苏晚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截远古兽角上。冰冷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她的胸口。阿婆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用心听…听它的心跳…”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身体依旧虚弱,眩晕感没有完全消失,但求生的意志和救阿婆的迫切压倒了所有不适。她不能只是被动地等待!在专家到来之前,她还能做什么?
“教授…”苏晚的声音依旧嘶哑,但多了一丝冷静,“您之前说…这‘诺帕’是源头…那…它和寨老刻的牛角…除了纹样更古老…还有什么不同?周正明…他偷走的只是形…那‘魂’…到底是什么?仅仅是年代吗?”
黎兆林教授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苏晚在如此危急时刻还能思考这个问题。他推了推眼镜,目光也投向桌上的兽角,眼神变得专注而深邃:“问得好!苏晚!年代只是最直观的证据。但‘烛龙衔火’作为黎族最核心的图腾圣纹,它的‘魂’,远不止于此!”
他站起身,走到桌边,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截黝黑的远古兽角,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敬畏。他将其凑近灯光,示意苏晚仔细看。
“你看这刻痕的深度和走向…”黎教授的手指虚点着那些粗犷如沟壑般的线条,“极其流畅,一气呵成!没有任何犹豫和修改的痕迹!这需要刻纹者对图腾的理解达到‘纹骨’的境界,是刻在骨血里的信仰!每一刀的力度、角度,都蕴含着对祖灵的无限敬畏和沟通的渴望!你看这火焰的形态,狂野不羁,仿佛随时要破壁而出!这是‘活’的纹!是力量的具象!”
他又拿起旁边那截从听证会带回的牛角刻纹:“你再对比周正明手里的这个,寨老刻的仿品。线条虽然也流畅,但明显更‘匠气’,更追求形似和工整。少了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原始力量和那种与天地沟通的野性!这是其一!”
“其二,”黎教授放下牛角,目光灼灼,“是载体!‘诺帕’的载体,是远古圣兽的角!这本身就是一种神性的象征!是祖灵赐予的圣物!而寨老刻的,只是普通的牛角!材质本身蕴含的意义和力量就天差地别!”
“最重要的,”黎教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是‘火路标’!是它所指向的、藏在祖灵之地的东西!这本身就是一个完整的、不可复制的传承体系!周正明偷走的,只是一个孤立的纹样!他永远无法理解,也无法复制这个纹样背后所承载的厚重历史、信仰体系和与这片山林的深刻联系!这才是真正的‘魂’!是根植于血脉和大地,无法被偷走的‘根’!”
黎教授的话语如同洪钟大吕,敲击在苏晚的心头。她凝视着灯光下那截黝黑深邃的兽角,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它所承载的份量。那不仅仅是一个图案,那是流淌的信仰,是祖先与山林的契约,是守护这片土地的誓言!周正明的盗窃,是对这一切最彻底的亵渎和背叛!她必须用这圣物本身所蕴含的“魂”,去击碎他的谎言!
就在这时,黎教授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破了屋内的凝重气氛!
黎教授立刻抓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脸色瞬间变得无比严肃和期待:“是老张!省里的专家到了!”他迅速接通电话:“喂?老张!你们到了?…在寨子口?好!我马上出来接你们!…对!情况紧急!动作快!”
挂断电话,黎教授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振奋:“苏晚!专家到了!就在寨子口!我马上去接他们进来!你就在这里等着!千万别动!保存体力!”他一边说着,一边迅速抓起外套和手电筒。
希望的光芒在苏晚眼中亮起!她用力点了点头。
黎教授匆匆拉开木门,冲进了外面依旧浓重的夜色里。脚步声迅速消失在木梯下。
屋内,再次只剩下苏晚一人。灯光显得有些刺眼,屋外是死一般的寂静。她靠在竹椅上,目光无法离开桌上的兽角。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阿婆在抢救室里的画面,黎树根阿公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交替闪现。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疼痛来对抗内心的焦灼和恐惧。
快…快啊…
阿婆…您一定要撑住…
阿公…您要坚持住…
突然!
屋外,寨子深处,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激烈的狗吠声!打破了夜的死寂!紧接着,是几声模糊的、带着惊慌的呼喊!还有…引擎的轰鸣声!不止一辆!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挣扎着扑到窗户边,小心翼翼地掀起窗帘一角,向外望去。
寨子里的几盏灯火被惊醒了,摇曳着亮起。借着微弱的光线,她惊恐地看到几辆黑色的越野车,如同闯入羊群的恶狼,粗暴地碾过寨子里狭窄的土路,卷起漫天尘土,正气势汹汹地朝着吊脚楼的方向疾驰而来!车灯如同探照灯,刺破了寨子的宁静!
是周正明的人!他们竟然直接闯进寨子了!而且…目标如此明确!
黎教授刚出去接人!他会不会在半路被截住?!
省里的专家还在寨子口!
他们直接冲这里来了!
苏晚瞬间明白了!黎有田逃回来了!他一定告诉了周正明圣物在她手里!而且,周正明在寨子里绝对不止黎有田一个眼线!他可能早就知道了黎教授联系省里专家的事情!他是来抢东西的!在专家拿到鉴定报告之前,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用最粗暴的方式夺走圣物!
怎么办?!
苏晚的心脏狂跳得如同要炸开!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冰冷!她环顾小小的房间,没有任何可以藏匿的地方!楼下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和粗暴的开关车门声!杂乱的脚步声和凶狠的呵斥声已经清晰可闻!
“就是这栋楼!给我搜!把人找出来!把东西给我抢回来!”一个嚣张而熟悉的声音在楼下响起,充满了戾气——是周正明!他竟然亲自来了!
“哐当!”一声巨响!楼下木门似乎被暴力踹开了!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鼓点,敲击着木楼梯,迅速逼近!
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下意识地扑向桌子,用尽全身力气,将桌上那截冰冷沉重的远古兽角死死抱在怀里!仿佛抱住了最后的希望,也抱住了同归于尽的决心!
冰冷的刻痕硌着她的皮肉,带来尖锐的痛感。阿婆的声音仿佛再次在耳边响起:“用心听…听它的心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楼上的木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踹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刺眼的手电筒光柱如同利剑般射入屋内,瞬间将苏晚和她怀中紧抱的兽角笼罩其中!
门口,出现了几个彪形大汉的身影,如同铁塔般堵死了出路。他们手中握着强光手电和…明晃晃的砍刀!而在他们中间,一个穿着昂贵风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阴冷笑容的男人,缓缓踱步走了进来。
正是周正明!
他的目光如同毒蛇,瞬间就锁定在苏晚怀中的那截黝黑兽角上,贪婪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得意的弧度。
“苏晚侄女,我们又见面了。”周正明的声音带着虚伪的亲切和冰冷的威胁,“抱着我公司的东西,躲在这里,不太好吧?把它交给我,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我可以考虑让你和你阿婆…少受点罪。”
他一步步逼近,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令人心悸的笃笃声。他身后的打手也狞笑着围拢过来,手中的砍刀反射着冰冷的寒光。
苏晚被刺眼的光柱照得睁不开眼,只能紧紧抱着兽角,身体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怀中的兽角冰冷刺骨,却仿佛是她唯一的依靠。
“周正明!”苏晚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嘶哑颤抖,“你休想!这是黎寨的圣物!是祖灵的‘诺帕’!不是你这种无耻之徒能染指的!”
“圣物?”周正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笑了起来,“哈哈哈!苏晚啊苏晚,你还是这么天真!这世上,只有值钱的东西,和不值钱的东西!它现在在我眼里,就是钱!很多很多的钱!”他的笑容猛地收敛,眼神变得如同淬毒的刀锋,“给我抢过来!”
两个打手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一只粗壮的手凶狠地抓向苏晚怀中的兽角!
“滚开!”苏晚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用尽全身力气向旁边躲闪!同时下意识地挥动手臂格挡!
“嗤啦!”
锋利的刀锋划破了她的衣袖,在她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新的血痕!剧痛让她眼前一黑!但她死死抱着兽角,不肯松手!
“妈的!找死!”打手被激怒,抬脚狠狠踹向苏晚的小腹!
“砰!”
沉重的撞击!苏晚闷哼一声,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剧烈的疼痛让她蜷缩在地,眼前金星乱冒,几乎窒息!怀中的兽角也脱手飞出,滚落在几步外的地板上!
“我的东西!”周正明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立刻就要上前去捡!
就在这时!
“住手!!!”
一声如同雷霆般的怒吼,猛地从楼下炸响!紧接着,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如同奔雷般冲上楼来!
门口,一个身材魁梧、肤色黝黑、穿着黎族传统短褂、手持一柄沉重开山刀的精壮汉子,如同怒目金刚般堵在了门口!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手持棍棒、满脸愤怒的黎族青年!
是民兵队长阿旺!他带着人赶回来了!
阿旺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苏晚,看到了她手臂上新的伤口和惨白的脸色,更看到了滚落在地板上的那截黝黑兽角!他的双眼瞬间变得赤红!怒火如同火山般爆发!
“周正明!你这个畜生!敢在黎寨撒野!敢伤我们的人!抢我们的圣物!老子劈了你!”阿旺怒吼着,手中的开山刀带着破风声,毫不犹豫地朝着离他最近的一个打手劈了过去!
“干他娘的!”
“保护圣物!”
“打出去!”
他身后的黎族青年们如同被激怒的豹群,怒吼着挥舞棍棒冲了进来!小小的房间瞬间变成了混乱的战场!棍棒与砍刀的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
周正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没想到寨子里的人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更没想到这些平时看似温顺的山民,发起狠来如此不要命!他带来的打手虽然凶狠,但在狭窄的空间里,面对这些熟悉地形、悍不畏死的黎族汉子,瞬间陷入了苦战!
“挡住他们!快!把东西抢过来!”周正明气急败坏地嘶吼着,自己则趁着混乱,如同恶狗扑食般扑向地上那截近在咫尺的远古兽角!
眼看他的手就要触碰到冰冷的兽角——
“嗖——!”
一道极其轻微、却带着致命穿透力的破空之声,如同死神的低语,毫无征兆地从洞开的窗口外射入!
“噗!”
一声沉闷的利刃入肉声!
周正明伸出的右手手腕,被一支尾部绑着红色羽毛的黎族猎箭,精准无比地洞穿!
“呃啊——!!!”周正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剧痛让他瞬间缩回了手,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腕上那支兀自颤动的箭羽,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那个幽灵!那个暴雨中的幽灵!他又出现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箭惊呆了!混乱的打斗出现了瞬间的停滞!
周正明捂着手腕,剧痛和巨大的恐惧让他脸色惨白如纸!他惊恐地望向漆黑的窗外,如同看到了索命的恶鬼!
“撤!快撤!”他发出凄厉的嚎叫,再也顾不上什么圣物,连滚爬爬地朝着门口冲去!他带来的打手也早已胆寒,纷纷丢下对手,护着受伤的周正明,狼狈不堪地冲出房间,跌跌撞撞地逃下楼去!
阿旺等人没有追击,他们的首要任务是保护苏晚和圣物。阿旺立刻冲到苏晚身边,小心地将她扶起:“晚妹子!你怎么样?”
苏晚忍着剧痛,指着地上的兽角,声音微弱:“角…圣物…”
阿旺立刻将兽角捡起,小心地护在怀里。他看向窗外,眼中充满了敬畏和感激。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黎兆林教授焦急的呼喊和急促的脚步声:“苏晚!阿旺!你们没事吧?!”
黎教授带着几个穿着便装、提着银色金属箱、神情严肃的人冲了进来!正是省里赶来的文物鉴定专家!
“教授!专家!”苏晚看到他们,如同看到了救星,挣扎着想站起来,“快!鉴定!快啊!”
“苏晚!你怎么样?”黎教授看到苏晚惨白的脸色和新的伤口,心疼不已,但立刻转向专家,“张教授!快!就是它!现场鉴定!十万火急!”
为首一位头发花白、气质儒雅的老者——张教授,目光锐利地扫过混乱的现场,最后落在阿旺怀中那截黝黑的兽角上。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专注和凝重,如同看到了稀世珍宝。
“立刻!准备设备!取样!”张教授没有任何废话,果断下令。他带来的助手迅速打开银色的金属箱,取出各种精密的仪器。
“苏晚,撑住!”黎教授扶着苏晚,让她靠好,又看了一眼阿旺,“火神洞那边…”
阿旺的脸色瞬间黯淡下来,声音沉重:“教授…树根阿公…我们找到他了…他…他伤得太重…失血太多…我们到的时候…他…他已经…没气了…”
轰隆!
又一个惊雷在苏晚脑海中炸开!黎树根阿公…牺牲了?!为了救她,为了保护圣物…永远留在了火神洞?!
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淹没!她眼前一黑,几乎再次晕厥过去!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阿公…”苏晚发出一声悲恸到极致的呜咽,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黎教授的眼圈也瞬间红了,他紧紧握住苏晚的手,声音哽咽却带着一种悲壮的决绝:“苏晚!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树根阿公用他的命给我们换来了时间!换来了机会!省里的专家就在这里!我们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拿到鉴定报告!然后立刻去医院!去救阿婆!去完成树根阿公未完成的事!这才是对他最大的告慰!你明白吗?!”
苏晚猛地抬起头!泪水模糊的视线里,是黎教授悲痛而坚定的眼神,是张教授等人专注而快速操作仪器的身影,是阿旺怀中那截冰冷沉默、却承载着无数牺牲和希望的远古兽角!
阿婆还在抢救室!随时可能…
阿公已经为了它付出了生命!
她还有什么资格软弱?!
苏晚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眼中燃烧起一种近乎毁灭的火焰!那是悲痛到极致转化成的力量!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我明白!教授!我撑得住!快!鉴定!”